灼棠果然在。
她背对着门,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衣裙,正微微倾身,看着桌面。
听到巨响,她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惊愕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
她对面,坐着苏砚。
那个一身月白长衫、面容清俊的苏家二公子。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同样惊诧地望过来。
桌面上,摊开着几本厚厚的账册。
还有一堆……绣品?
几方绣好的帕子,针脚细密,图案精巧。
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银锭和碎银子。
灼棠的目光与我撞上。
那眼神里有惊,有怕,还有一丝……被撞破的难堪?
她下意识地往苏砚那边挪了一小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桶油浇在我心头的烈火上。
“好!很好!”我怒极反笑,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一步步走进去,目光死死钉在灼棠脸上,“本王的好夫人!每月雷打不动地来此‘盘账’?盘的是什么风流账?!”
“王爷!”灼棠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厉声打断她,指着苏砚,“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时辰?灼棠,本王还没死呢!”
苏砚站起身,眉头紧锁:“凛王爷,请您慎言!我与尊夫人……”
“闭嘴!”我猛地转向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滚出去!”
玄鳞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冰冷地盯着苏砚。
苏砚脸色变了变,看了看灼棠,又看了看盛怒的我,最终咬了咬牙,拿起自己面前的一本账册,沉声道:“夫人,今日之事,改日再议。”
说完,他绕过我,快步离开了雅间。
门被玄鳞从外面带上。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灼棠。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灼棠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发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她低着头,不再看我。
那副逆来顺受、任君处置的模样,此刻却像火上浇油。
“说话!”我逼近一步,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馨香,此刻却只觉得刺鼻,“本王倒要听听,你如何狡辩!”
她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不再是平日的温顺和刻意维持的平静。
那里面积蓄着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情绪——失望。
浓重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失望。
“狡辩?”她开口,声音带着颤,却异常清晰,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在王爷心里,我除了狡辩,还能做什么?”
“你和他……”
“苏二公子是帮我卖绣品的!”她突然拔高了声音,打断我,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每月绣些帕子、荷包、扇套,托他放在苏记的铺子里寄卖!桌上是这个月的账!银子在那儿!王爷若不信,大可去查!”
她指着桌上那些散落的绣品和银两,指尖因为用力而颤抖。
我愣住了。
卖绣品?
寄卖?
目光扫过那些绣品,确实精巧。
再看那些账册,一本是苏记的寄卖记录,另一本……字迹娟秀工整,显然是灼棠自己记的收支细目。
“你……你缺银子?”这个认知让我更加荒谬和愤怒,“堂堂凛王妃,需要靠卖绣品度日?!本王何时短过你吃穿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