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我盯着手术台上的止血钳，手开始抖。
不是因为紧张。
连续48小时没合眼，视网膜像蒙了层血雾，看什么都发飘。监护仪的滴滴声像催命符，旁边的护士小张偷偷递来块巧克力，被我摆摆手挡回去。
“周医生，要不我替你缝合？”她声音压得低。
我没说话，咬着后槽牙把线拉紧。最后一针收尾时，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涛。
“小周啊，”他拍我肩膀的力道能把人骨头拍散，“302床那个高龄产妇，家属点名要你主刀，下午两点的台，别迟到。”
我转过身，白大褂下摆蹭到手术台边缘的血渍。“主任，我已经连轴转了两天，再上手术……”
“怎么？”张涛的地中海脑袋往前凑了凑，眼镜片反光晃得人眼晕，“外科医生还怕累？当年我连续站过72小时，你这点苦算什么？”他突然提高音量，整个手术室的人都停下来看，“不想干就直说，有的是人想抢你这个位置！”
我攥着止血钳的手指泛白，指甲嵌进掌心。
小张想打圆场，被张涛一个眼刀瞪回去。“还愣着干什么？病人家属在办公室等着呢，态度不好点，人家投诉到院长那，我可保不住你。”
他甩下这句话，背着手晃悠悠出去，白大褂后襟沾着块没擦干净的油渍，像块发霉的补丁。
我摘下口罩，深吸的气里全是消毒水和血腥味。小张递来水瓶，我喝了两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的疼。
“周医生，张主任就是故意的。”她往门口看了眼，“302床有妊娠高血压，还有心脏病史，就是块烫手山芋，他自己不敢接……”
“我知道。”我把手术器械扔进托盘，金属碰撞声刺耳，“去准备下午的手术方案吧。”
回到办公室时，太阳已经偏西。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张涛说空调费贵，非让我们下午四点前不准开。我拉开窗帘，阳光斜斜地切进来，在地板上投出块亮斑。
窗台上那盆仙人掌还是老样子，买回来三个月，从青绿色变成灰扑扑的，刺都蔫了半截。我伸手碰了碰，土硬得像石头。
“周砚！”
门被一脚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闯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吊儿郎当的青年，胳膊上全是纹身。
“我爸的检查报告呢？”花衬衫把烟往地上一摁，用鞋碾了碾，“都他妈三天了，结果还没出来，你们医院是吃干饭的？”
我认出他是302床的家属，产妇的儿子王磊。“心脏彩超需要预约，明天才能做。”
“预约个屁！”王磊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就往地上摔，“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砸了你这破办公室！”他唾沫星子喷到我白大褂上，“告诉你，别跟我耍花样，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两个纹身青年在旁边起哄，一个拿起我的听诊器往地上踩，另一个掏出手机对着我拍：“庸医的嘴脸，得让大家都看看。”
我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这不是第一次被家属刁难，但此刻太阳穴的疼像有根针在扎，眼前阵阵发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