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医生。”苏郁的声音很平，可抓着王磊的手指在慢慢收紧，指缝里钻出几根细绿的芽，“要救你妈，就闭嘴。”
王磊骂骂咧咧地挣扎，张涛在旁边阴阳怪气：“周砚你可以啊，连流浪汉都请来当保镖了？”
我忍着膝盖的疼站起来，把苏郁往后拉了拉。“你回去。”
他没动，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王磊，像在看什么脏东西。直到我把听诊器塞进他手里——那是我刚从地上捡起来的，还沾着灰——他才乖乖退到墙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听诊器的金属探头。
抢救到后半夜，产妇的血压总算稳住了。我靠在墙上喘粗气，小张递来杯热水：“周医生，刚才多亏那个……苏郁？”
我接过水杯的手还在抖。“他不是流浪汉。”
“可他……”小张往墙角瞟了眼，苏郁正蹲在那里，对着一盆绿萝出神，那盆半死不活的植物竟在他面前抽出新叶，“他好像不太对劲。”
我没说话。苏郁确实不对劲，他白天必须坐在窗边晒太阳，会把值班室的窗帘拽下来铺在地上打盹，昨天还把我抽屉里的手术刀藏进花盆——理由是“这东西太凉，会冻伤花根”。
但他帮了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张涛就带着医务科的人进来了。“周砚，302床家属投诉你态度恶劣，还纵容外人威胁他。”他把投诉单拍在我面前，“医务科决定暂停你的手术权限，等调查清楚再说。”
王磊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我可没冤枉他，那个流浪汉都敢对我动手，肯定是他指使的。”
我攥着投诉单的手在发抖。暂停手术权限，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等于砸了饭碗。
“他没有。”苏郁突然站起来，手里还捏着片刚从绿萝上摘的叶子，“是这个人先动手的，那盆绿萝看见了。”
张涛嗤笑一声：“植物能作证？周砚你找的托还真够离谱的。”
王磊上前一步，故意撞了苏郁一下。“流浪汉还敢多嘴？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城市待不下去？”
苏郁没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叶子。那片翠绿的叶子在他掌心慢慢变黄，最后蜷成一团焦黑的碎屑。
我心里咯噔一下。
第二天查房时，王磊没来。护士说他早上来的时候突然浑身起疹子，痒得在走廊打滚，被120拉走了。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见苏郁正坐在窗边晒太阳。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金边，他耳后那片半透明的叶子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是你做的？”我走过去低声问。
他转头看我，睫毛上沾着阳光的碎屑。“他想伤害你。”
“医院有监控，他动手我可以报警。”
“来不及。”他从口袋里掏出颗圆滚滚的红果子，像樱桃又比樱桃大，“这个给你，吃了手就不抖了。”
我盯着那颗果子，果皮上还沾着点泥土。“这是什么？”
“能量果。”他把果子塞我手里，指尖的温度比常人低，“我让窗台那盆多肉长的，补精神的。”
我捏着那颗冰凉的果子，突然想起昨天他抓着王磊手腕时，指缝里钻出的绿芽。还有那片变成焦黑碎屑的绿萝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