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只剩一道浅浅的红痕。

我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

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栏杆照进来,落在苏郁脸上。他睡着的样子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偶尔颤一下,像蝴蝶在扇动翅膀。我突然发现,他的耳后有片很小的、半透明的东西,像是……叶子?

我伸手想碰,他却突然睁开眼。

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里格外亮。

“别碰。”他坐起身,往后缩了缩,“会疼。”

我收回手,皱着眉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郁没回答,目光转向窗台上那盆快死的仙人掌。他盯着看了几秒,突然伸出手,指尖离仙人掌还有几厘米时,那盆仙人掌突然动了。

不是被风吹的。

是自己在动。

原本蔫掉的刺一根根竖起来,灰绿色的球体慢慢膨胀,顶端裂开道缝,一朵血红色的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开来。

花瓣层层叠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我手里的消毒棉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郁转过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那朵花的影子。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个极浅的弧度,像在笑,又不像。

“我说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奇异的回响,“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看着那朵在深夜里盛开的仙人掌花,又看看苏郁耳后那片半透明的叶子,突然觉得,这48小时里所有的疲惫和烦躁,都比不上此刻心里的震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而我,好像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我把苏郁锁在值班室的瞬间,张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周砚你死哪去了?”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302床产妇血压掉了,家属正堵着护士台骂街,你赶紧给我滚过来!”

我跑到病房时,王磊正揪着小张的衣领。产妇躺在床上喘粗气,监护仪的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疼。

“我妈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今天就让她给我妈陪葬!”王磊唾沫星子溅到小张脸上。

我一把扯开他的胳膊,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的烟臭味直冲鼻腔。“放开她,我来处理。”

王磊甩开我的手,指着心电监护仪的曲线吼:“处理?你怎么处理?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妈死在手术台上!”他突然抓起桌上的苹果砸过来,我偏头躲开,苹果在墙上撞出个烂坑。

“周医生!”小张带着哭腔递来检查单,“胎心也开始降了。”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后颈的冷汗顺着白大褂往下淌。连续两天没合眼的脑子像团浆糊,握听诊器的手控制不住地抖。

“不行就换人。”张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冷笑,“别硬撑着耽误事。”

我没理他,掀开产妇的被子准备做胎心监护。王磊突然一脚踹在我膝盖后弯,我“咚”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床沿的棱角上,疼得眼前发黑。

“你他妈敢碰我妈试试!”王磊扑过来要打我,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我抬头看见苏郁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白衬衫上还沾着值班室的灰尘。他抓着王磊的力道大得惊人,王磊疼得脸都白了,却怎么也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