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说,声音哑得厉害。
“别说对不起,”许知意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说……我们去做手术,然后回家。”
周延低头,看见两个并排的灰蓝色行李箱,拉链上的红绳缠在了一起,铃铛轻轻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像在为迟到了三年的日出,奏响序曲。
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那枚戒指上,落在那些摊开的旧物上。周延突然觉得,那些被他刻意错过的时光,那些被他弄丢的温柔,其实一直都在,像晒干的薰衣草香,藏在岁月的褶皱里,等着他回头,重新拾起。
而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第二章 病房
住院部的电梯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许知意身上的薰衣草香,奇异地交融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周延的左手被她牵着,掌心沁出薄汗——不是因为害怕手术,是她的指尖总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像在确认什么,又像在安抚什么。
“302床,周延是吧?”护士推着治疗车过来,手里拿着腕带,“陈医生特意交代过,左膝旧伤,术前别乱动。”她抬头时笑了笑,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许小姐昨天就来铺好床了,连枕头高度都调了三次,说你睡觉爱翻身。”
周延转头看许知意,她耳尖又红了,小声嘟囔:“护士姐姐你别乱说……”
病房是双人间,靠窗的床位空着,阳光把白色的床单照得发亮。周延的床头柜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插着新鲜的向日葵,是许知意早上从花店买的。“陈医生说向日葵能让人心情好,”她一边帮他整理枕头,一边说,“你以前打球输了,看见学校花坛里的向日葵就会笑。”
他确实有这习惯。大学时输掉关键比赛,他会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发呆,许知意会摘朵向日葵递过来,说:“你看它们总朝着太阳,输了就重新再来嘛。”那时候他总觉得她幼稚,现在看着罐子里的花,突然觉得心里的焦躁都被晒化了。
“箱子里的东西……”周延刚开口,就被许知意打断。
“先别看,”她把他按坐在床上,转身去开自己的行李箱,“等你做完手术,我们慢慢看。”拉链拉开的声音很轻,她从里面拿出个保温桶,“陈医生说术前要吃点清淡的,我炖了小米粥,放了点南瓜。”
粥的温度刚好,南瓜的甜混着米香,熨帖地滑进胃里。周延看着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托着腮看他吃,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得能硌到自己的手心,可眼睛里的光,和大学时举着冰淇淋笑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这三个月……”他想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生病,怎么守在办公室,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事,好像不必追问,她在,就够了。
“陈医生是我爸学生,”许知意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捻起块南瓜递到他嘴边,“去年同学聚会听你队友说你膝盖不好,我就托陈医生多留意。他说你总找借口不来复查,我……”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就每天下班去你公司楼下等,想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