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桐把二楼储物间收拾出来,三平米,一张行军床,一扇推窗,窗外是隔壁饭店的排风扇,嗡嗡作响。
“先将就,明天给你换大间。”
林羡摇头:“够了。”
她打开行李箱,取出病历、银行卡、护照,最后是一只旧兔子,耳朵秃了。
许桐倚在门口,点燃一支细烟,没抽,只是夹在指间让它自燃。
“孩子呢?”
“留给爸爸。”
“舍得?”
林羡把兔子放在枕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舍不得也得舍,先救自己。”
夜里十点,城市彻底安静。
林羡躺在行军床上,胃开始抽痛,像有一只手在拧湿毛巾。
她翻身,铁架床吱呀一声。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
她接起,对面是糖糖带着哭腔的奶音:“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羡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却答得平静:“糖糖乖,妈妈在外面治病,很快。”
电话那头,沈恪的声音远远传来:“糖糖,把电话给我——”
嘟。
林羡挂断,关机。
窗外,排风扇的嗡鸣忽然停了,世界陷入短暂真空。
她望着天花板,木纹像一张扭曲的地图,裂缝纵横。
她想起七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出租屋漏水,她和沈恪用脸盆接水,水滴砸在盆底,叮叮当当。
沈恪说:“以后给你买大房子,再不让一滴雨落在你头上。”
如今,雨没落,却换了另一种方式,把她淋得透湿。
她起身,从行李箱侧袋摸出那张病理报告,对折,再对折,直到折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
然后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
她松开手,纸团坠入黑暗,无声无息。
楼下,排风扇重新启动,嗡鸣继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羡回到床上,拉上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只茧。
疼痛渐渐变成钝麻,她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一下,像远处传来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