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电话和短信塞满了手机,全是污言秽语。
“荡妇”“活该”“不知廉耻”…… 有人把我的身份证照片扒了出来,P 成遗像贴在网上;
有人人肉出我母亲的电话,一天到晚打电话辱骂;
甚至有匿名快递寄到医院,里面是用过的避孕套和纸钱。
母亲每天去菜场买菜,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卖豆腐的张婶以前总夸我懂事,现在见了母亲就往旁边躲,嘴里还念叨着 “造孽哦”;
对门的王阿姨故意把烂菜叶扔到母亲脚下,阴阳怪气地说 “有些人看着体面,背地里不知道干些啥”。
直到一天早上母亲去给我买粥,排队时被一个陌生女人认出,对方直接把滚烫的豆浆泼在她身上:“养出那种女儿,你也不是好东西!”
我看着母亲胳膊上的烫伤起泡,看着她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心里的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想爬起来去找那些人理论,却连坐起来都费劲。
母亲按住我颤抖的肩膀,强装笑脸:“没事,妈皮糙肉厚,不疼。”
出院那天,天阴沉沉的。
母亲去办手续,我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
一个护士经过时,低声对同事说:“就是她啊,听说被好几个男人…… 啧啧,看着挺文静的,没想到这么野!”
另一个接话:“苏小姐都去警局做证了,还有照片呢,能有假?”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惨白的病号服上,像一朵绝望的花。
回到家,迎接我们的是更恶毒的攻击。
家门口被人泼了红漆,歪歪扭扭写着 “滚出去”“不要脸”。
楼道里贴满了打印的照片,上面是我在医院的样子,被人用红笔圈起来,写满了不堪入目的话。
母亲的自行车被人扎破了轮胎,车座上还被抹了大便。
母亲默默地拿起拖把,一点点擦掉红漆,又一张张撕下那些照片。
她的背很驼,动作很慢,每一下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有一次她踩着凳子去撕高处的照片,没站稳摔了下来,膝盖磕出一大块淤青,却瞒着我说是不小心碰的。
那天晚上,她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自己却一口没吃,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夏夏,别听他们的。” 她握住我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妈妈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
我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但舆论的暴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地罩住了我们。
母亲的高血压越来越严重,整夜整夜地失眠。她开始不敢出门,甚至不敢接电话。
有很多次,我听见她在阳台偷偷给远房亲戚打电话,说想带我去乡下避避风头,却被对方以 “怕被连累” 拒绝了。
单位也打来电话,说我 “影响不好”,让我先停职。
我知道,这就是变相的辞退。
之前跟我关系不错的同事,没有一个人来问候,朋友圈里关于我的动态,点赞和评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最让母亲崩溃的是那个匿名花圈。
那天我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个小小的花圈,挽联上写着 “祝林夏早日下地狱”,寄件人地址是空白。
母亲看到时,突然就瘫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她没哭,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反复念叨:“造孽啊……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