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沈念之刚整理完一份关于当局军队调动的文件，准备通过秘密渠道送出，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周启铭的专线，铃声尖锐刺耳，像是催命符一般。
“念之啊，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份紧急文件需要你处理。”周启铭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虚伪笑意，透过听筒传来，让沈念之浑身发冷。
他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拿起公文包：“好的，周科长，我马上到。”挂掉电话的瞬间，他迅速将文件塞进办公桌下的暗格，用一块松动的地板砖盖住，又在上面放了几本厚厚的旧书作为掩护。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应急措施，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周启铭的办公室在调查科沪城站的顶楼，四面都是厚厚的墙壁，窗户上装着铁栏杆，像个精致的囚笼。沈念之走进来时，看到周启铭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那枚墨绿色的玉扳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科长找我？”沈念之站在办公桌前，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周启铭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念之啊，最近辛苦了。我刚收到消息，进步组织的地下团体在沪城活动频繁，据说有一份重要情报要送出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念之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的心底，“你觉得，他们会把情报藏在哪里？”
沈念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不动声色：“周科长说笑了，我只是个参谋，哪懂这些特工的事。”
“是吗？”周启铭走到他面前，突然压低声音，“可有人向我汇报，说你最近经常去西区的一家旧书店，那里可是进步人士的联络点之一。”
沈念之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那家旧书店确实是组织的联络点，他上周刚去过一次。看来周启铭不仅在监视他，已经开始调查他的行踪了。
“那是我一位世伯开的店，我只是去买几本旧书而已。”沈念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坦然，“周科长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
周启铭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大笑起来：“念之啊，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又是叶司令看中的人，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他拍了拍沈念之的肩膀，力道却重得惊人，“这份文件你拿去处理一下，明天早上给我。”
沈念之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走出调查科大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灯昏黄的光芒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映出他孤单的影子。他知道，周启铭刚才的话是警告，也是试探。自己就像走在钢丝上，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回到住处，沈念之立刻反锁房门，拉上窗帘。这是一间位于西区的老式公寓，楼梯陡峭，墙壁斑驳，却是整个沪城最安全的地方——这里的房东是组织安排的同志，周围住的都是互不相识的租客，没人会注意一个普通军官的行踪。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层层棉布，露出里面的电台。这是他与组织联络的唯一方式，每次使用都要小心翼翼，用特制的滤波器降低信号，避免被调查科的监测车发现。
“夜莺已收到鹰巢指令，请求下一步行动。”沈念之戴上耳机，手指在电键上敲击着摩斯密码。耳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像极了窗外的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