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捻起一颗葡萄来，慢悠悠的剥着皮。
“你，你回家来嘛，不要你干活，来看看也可以。”张龙的眼神带着哀求，语气也是。
我把葡萄放进嘴里，“不去，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张龙看着我，眼里透出失望来，“她好歹是你的亲奶奶，你就这么恨她，快死了也不来看一眼。”
是了，王云仙死之前张龙给我发过短信，大意是让我回来看一看她，我看到了，却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恨她，我这辈子都恨她。”我的眼神凶狠起来，张龙无奈，只能自己回去了。
高大娘探头探脑的从里屋走出来，“你哥哥走啦？”
我点点头，高大娘这才撇撇嘴，“你哥哥也是个自私的。”许是不愿意在背后多说别人，高大娘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说。
她陪我坐了一会儿，又道：“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去你家帮忙做点饭，人家来帮忙的还是要吃饭的。”
顿了顿，她又道：“你一会儿想过去吃饭就过去吃，不想过去我就端过来给你。”
我点点头，高大娘便带着围裙走了。
3
王云仙常常打我骂我，高大娘有时候也会劝她几句，可王云仙是个混不吝的，她连高大娘一起骂。
久而久之，高大娘也不敢明面上劝了，只敢在王云仙不注意的时候给我点吃的。
“你倒是对这个小蹄子好得很，那你来把她接到你家，给你当姑娘嘛。”王云仙揪着我枯黄的头发往高大娘家拖，我疼得在地上乱蹬，手不停地去掰王云仙的手，却掰不开。
高大娘焦急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你不要这样拖她，我不讲了，我不讲了。”
王云仙啐了一口：“死婆娘，我管教自己家的孙女也有你讲的，你厉害得很，那你拿读书的钱给她嘛。”
哦，我想起来了，今天王云仙打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猪草讨得不够多，也不是我碗洗得不够干净，是因为我闹着去读书。
我竟敢闹着去读书，这是王云仙不允许的，我如果去了，家里的活谁来干。
王云仙早早就把张龙送去了学校，她没读过书，但看着别人家都把孩子送去读书了，王云仙觉得自己的孙子也应该去，否则该比不过别人家了。
“我就是要去读书，别人家的娃娃都能去，我也要去。”我尖叫着。
王云仙还是抓着我的头发，她一巴掌一巴掌的往我身上打，“人家有爹有妈，你爹死了妈跑了，你拿什么读。”
“那哥哥为什么可以读，他和我是一样的。”我那时哪里知道重男轻女这个词，只觉得王云仙说的不对。
王云仙打得更重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和我的大孙子比。小贱货，和你妈一样的小贱货。”
王云仙不解气，又往我身上踢了好几脚，大概是下手重了些，我一下晕了过去。
高大娘急了，跑过来推开愣住的王云仙，把我抱在怀里，狠狠掐了几下我的人中，我在剧痛中醒来，看到高大娘的脸。
“高大娘，求你带我去找我妈，我想读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着读书，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高大娘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她点点头，“好。”她转头盯着王云仙：“王大姐，杀人是要偿命的。小喜只是个娃娃，你这种打法，是在要她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