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行。”我喉咙发紧,努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想把那股灼痛压下去。
“我叫沈清野,美院油画系的。”他伸出手,笑容坦荡,“你呢?哪个系的?”
我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指节修长、还带着点炭笔灰的手,心脏猛地一缩。握手?不,那太可怕了。皮肤直接接触,会让我瞬间被他的情绪洪流淹没。我猛地缩回放在桌上的手,藏在桌子底下,指尖掐进掌心。
“林默…计算机。”我声音干涩。
他似乎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随即不在意地收回,挠了挠后脑勺,笑容依旧灿烂,只是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哦,林默。好名字,人如其名,挺安静。”
那股因他主动靠近而产生的灼痛感,因为他这一瞬间的失落,又掺杂进一丝细微的、冰冷的酸涩。我的秘密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我们之间。
起初,我像个受惊的蜗牛,一感受到他靠近带来的那种灼烫的生命力,就条件反射地想缩回壳里。但沈清野,偏偏是个执着到近乎“没眼力见”的家伙。他似乎把我的沉默和回避,当成了一种特殊的、需要攻克的挑战。
他开始“偶遇”我。
在教学楼通往食堂的林荫道上,我正低头快步疾走,试图避开午休的人潮。肩膀忽然被轻轻一拍,带着熟悉的松节油气味。
“嘿,林默!这么巧!”沈清野的声音带着笑意,像跳跃的阳光,“一起去吃饭?我知道新开那个窗口的糖醋里脊一绝!”
我身体瞬间僵直,肩膀被触碰的地方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像被静电打了一下。那是他纯粹的、不带杂质的热情。我猛地侧身避开,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吃过了!” 说完才意识到时间才十一点半,谎言拙劣得可笑。没敢看他脸上的表情,我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那条路。身后似乎传来他一声轻轻的、带着点无奈的“喂”。
在公共大课阶梯教室的后排,我习惯性地缩在角落,摊开书本。旁边的空位忽然被书包占据,接着是沈清野带着一身室外凉气坐了下来。
“哥们儿,拯救一下,我忘带笔了。”他侧过头,笑得有点狡黠,眼睛亮晶晶的,像某种大型的、无害又黏人的犬科动物。他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推到我面前,“江湖救急,借支笔呗?”
那股属于他的、强烈的存在感瞬间将我包围。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刚运动过的微热气息。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熟悉的灼痛感伴随着一种怪异的悸动在胸腔里蔓延。我手指僵硬地从笔袋里摸出一支最普通的黑色中性笔,放在他推过来的笔记本上,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他。
“谢啦!”他拿起笔,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
嗡——
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又像被滚烫的针尖刺了一下。我猛地抽回手,紧紧攥成拳,指关节捏得发白。那瞬间接触带来的、他毫无保留的亲近感,混合着一点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形成一股尖锐的情绪冲击,直刺我的神经末梢。脸颊烧得厉害,耳朵里嗡嗡作响。整整一节课,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半边身体都麻了,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又痛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