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本是千年狐君,被心腹捅刀坠崖。

>刚修成人形的黄鼠狼精把我拖回破庙:“捡到就是我的压寨郎君!”

>她每天用雨水兑香灰给我灌“续命汤”。

>包袱里掉出相亲简历:“克死三任未婚夫,特此逐出家门。”

>叛徒追杀到时,她龇着豁牙挡在我身前:“想抢我相公?没门!”

>我看着她颤抖的小身板,突然想起百年前护法也这样护过我。

>指尖银光流转:“夫人退后,为夫来清理门户。”

白璃大人坠落的姿势,实在不太优雅。

那柄淬了寒霜的匕首,是他亲手为心腹护法白炼锻造的贺礼,如今却精准无比地捅进了他自己的后心。凛冽的妖力顺着伤口疯狂倒灌,撕裂着千年修为凝成的经络,比坠落的罡风更冷彻骨髓。他像一颗燃烧殆尽的流星,狼狈地砸进人间荒野的泥泞里,溅起的泥点子糊了半张曾经倾倒妖界万千的俊脸。

尘土呛进喉咙,混着腥甜的血气。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金星乱舞,耳朵里只有自己沉重又破碎的喘息,还有……那叛徒白炼最后决绝的嘶吼,在悬崖顶上被风吹得支离破碎:“……挡路……都得死……” 真是讽刺,他白璃纵横妖界千年,最后竟栽在最信任的刀上。

意识像沉入黏稠冰冷的墨汁,越来越重。就在那点清醒即将彻底熄灭的当口,一阵荒腔走板、严重跑调的哼唧声,顽强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正月里来娶新娘唷,新郎官儿俊又强唷……”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没心没肺的欢快,伴随着枯枝败叶被踩得“嘎吱”乱响的噪音。一双沾满泥浆、明显尺寸过大的破草鞋停在了他模糊的视线边缘。

“哎呀呀!” 声音的主人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带着点捡到宝的雀跃,“这是……天上掉下来个俊相公?”

紧接着,一只冰冷、沾着湿泥的小手,毫不客气地扒开他凌乱沾血的银发,凑近他毫无血色的脸仔细端详。那气息,混杂着荒野泥土的腥气和一种……微妙的、属于小型啮齿类动物的淡淡骚味。

“啧啧,真好看,” 小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力道不大,却拍得他眼前发黑,“比隔壁山头那只花尾巴野鸡精强多啦!就是有点凉飕飕的……没事,拖回去暖暖就好!”

“压寨郎君……归我啦!” 那声音宣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白璃仅存的意识里艰难地翻腾出两个字:荒谬!他,堂堂青丘狐君,竟要被一只刚化形、连人话都唱不准的小妖捡回去当压寨郎君?!这要是传出去,他白璃的脸面,他那被捅穿的后心,还有他那被背叛的尊严……简直比那匕首捅进去还要疼!

一股蛮力猛地拽住了他一条腿的脚踝。那力道生猛又笨拙,毫无章法可言,拖着他就在坑洼不平的地上开始摩擦前行。尖锐的碎石、断茬的枯枝,毫不留情地刮蹭着他昂贵的法袍和他尊贵的皮肉。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后心那致命的伤口,痛得他恨不得当场魂飞魄散。

他模糊地看到拖行他的“劫匪”——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明显不合身粗布袄子的小姑娘。身形瘦小,顶着一头乱蓬蓬、枯草似的黄毛,发髻歪歪斜斜地插着一根光秃秃的树枝权当簪子。她一边吭哧吭哧地用力拖拽,一边还努力扭过头,对着他露出一个自以为甜美、实则呲着两颗明显豁口的门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