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悔的捂住自己的嘴,
"我这儿还有个咸鸭蛋,你拿去给你阿爸吧。"
李婶从她的竹篮子拿出一颗微微泛着青灰的鸭蛋,
"谢谢婶子,这回可真是让您破费了。"
我将鸭蛋捧在手心,
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对了,明天村里祠堂,要选出今年的香女祭祖,这几天千万别动你姐姐穿过的衣服,碰过的东西,用过的碗筷,听到没有!"
李婶的表情兀的严肃起来,
"为什么?"我不解的皱了皱眉,
"甭管,你一定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保守好,下次来婶子这儿,还有肉包子吃。"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2
"阿爸,李婶子给了个咸鸭蛋,你拿着就窝头吃吧。"
地里皮肤黝黑,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身上被汗浸透的衣衫沾满黄泥,
阿爸从我手里接过食盒,张嘴便是数落:
"来这么晚?别是跟着哪个野小子上了山吧?"
"我没有,只是路上遇到了李婶,多说了两句话,这鸭蛋也是她给的……"
阿爸一听是李婶,神色缓和了些:
"她啊?"
随后他吸了吸鼻子,神色旋即一变:
"她给你吃什么了?"
"烧饼……"
"吃肉了吗?”
"吃了个肉包子……"
我心虚的有些结巴,
"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也不知道给你姐送去!你吃有什么用!"
他举起手中的锄头朝我砸来,
我下意识向后一躲,
却还是被锄头尖锐的棱角碰上了肩膀,
猩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
凝在沾满泥土的指尖,在土色的粗麻衣服上洇出难堪的赭色,
不过这是我早已习惯的:
"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继续干活。"
阿爸回到了田里,
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锄头。
夜里,
肩膀处的伤痕隐隐作痛,我被折磨的难以入眠,
我轻轻抬手扶了扶额,发现已然有些许滚烫,
于是起身,想要去桌上找杯水喝,
却在经过阿姐的房间时,闻到了一股异香,
那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每年七月十五中元节全村一起祭祖焚香,
就是这种味道,
不知为何我一颗心砰砰乱跳,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儿,
我禁不住透过窗户纸看了一眼,
却发现阿姐的脸色白的吓人,
这些年虽说我也有些嫉妒阿姐受尽爸妈的宠爱,
可我忘不了幼年时,我被村口的野狗扑咬,是阿姐挥舞着棍子,将那只狗从院里打了出去,
毕竟是血脉亲情,如今她成了这副模样,我也实在心疼,
于是我悄悄推开木门,走进了那个我五年未曾踏足的地方,
"小妹……"
阿姐勉强直起身子,
笑的僵硬而窘迫,
"阿姐,你别起……"
我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此刻也只得生生咽回肚中,
我想伸手摸摸阿姐的头发,
从前我们同床而眠,我最爱摸着她一头乌黑的,油光锃亮的头发入睡,
可是现在它们变得如同田埂里长出的杂草一般干枯发黄,
"别碰我,佑娃子,听话。"
阿姐打断了我的动作,
"为什么?"
阿姐摇了摇头:
"你不会懂的。"
她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