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
只有声控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亮起来的时候,能看见墙壁上斑驳的水渍,像一张流着泪的脸。
我吓得赶紧往护士站跑,跑过304病房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扇紧闭的门动了一下,像是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
304病房是空的,据说三年前死过一个年轻女病人,之后就很少再安排人住。老护士说那间房不吉利,值夜班时能绕着走就绕着走。
刚才那一下,是我的错觉吗?
回到护士站,我灌了半杯冷水,心脏还是跳得厉害。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自己的脸映在上面,脸色惨白,眼神惊恐——而在我的肩膀后面,似乎有个模糊的白色影子,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
我尖叫一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出了裂纹。
猛地回头,护士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窗外的夜色,像墨一样浓稠,缓缓渗透进来,淹没了我脚下的这片光亮。
手机屏幕的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映着我惨白的脸。我蹲下去捡手机时,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砖,才发现自己的腿还在抖。护士站的白炽灯明明亮得刺眼,可我总觉得有片阴影罩在头顶,挥之不去。
凌晨五点,天快亮了,走廊里却更冷了。我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张诚镜片后的冷光,李娟扣错的领口,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个模糊的白影。
“叮铃——”301病房的呼叫铃突然响了,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我定了定神,抓起治疗盘快步走过去。301住着个脑溢血后遗症的老太太,晚上总爱起夜。
推开门,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打在老太太脸上,皱纹像刀刻的一样。“小护士,帮我倒杯水。”她的声音含混不清,一只手不自然地蜷着。
我倒了水递过去,她接过杯子时,枯瘦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姑娘,”她凑近我,一股老人味混着药味扑过来,“你刚才……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阿婆,您说什么?”
“穿白衣服的姑娘,”老太太的眼睛浑浊,却看得我心里发毛,“就在走廊里飘,头发很长……三年了,她总在这时候出来晃悠。”
三年前。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耳朵。我想起老护士们闲聊时提过,三年前304病房死过个年轻女病人,也是凌晨没的。
“阿婆,您认识她?”我压低声音问。
老太太突然松开手,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里闪过恐惧:“不认识……别问了,别问了……”她开始喃喃自语,“都是命……被压住了……翻不了身……”
我没再追问,帮她掖好被子退了出来。关上门的瞬间,我清楚地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像片羽毛落在心上——不是老太太的声音。
回护士站的路上,我特意绕开了304病房,可脚步像被牵引着似的,还是停在了那扇门前。门板是深棕色的,上面有块浅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贴着留下的。我伸出手,指尖刚要碰到门板,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