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姐何苦用品质这么好的配上,稍微次一些的就是了。”薛姨妈也是暗自咋舌,这林家这么有钱吗?

“可不是,下个月开始,就用品质一般的,她能吃出什么来。”王夫人可不就是这么想的。

等薛姨妈和宝钗出了王夫人的院子,薛姨妈左右看了看,她们周边没有离得近的人,“我的儿,那批你哥哥进的没了药性的药材,可不是有出处了。”

“母亲噤声,我们心里知道就好了。”宝钗不论心里怎么想,脸上是一点都不显,“慢慢掺着些拿出来吧,不能一下子全用上,恐被人发现了。”

“娘知道,没想到林家的家底如此殷实,这么个方子竟是日日吃的,这一年得花多少银子啊。”薛姨妈的语气里有些羡慕。

薛家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否则她何苦带着儿女寄人篱下呢。虽说王夫人是自己亲姐姐,也表示了欢迎,可姐夫贾政和老太太可都是不大乐意的,碍于王夫人的情面才不多话。

“是啊,林妹妹是官家小姐,她父亲的又是肥差,即便不是刻意,随便漏漏指缝,那也是不少了。”宝钗心里也酸得很,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千金小姐,可如今却要算计着过日子。

“我的儿,那林姑娘家就她一个,以后这林家的财产少不得都要留给她,她定是要在这府里住到底了的,以后不就是归了你姨妈了么。”薛姨妈的眼里闪着精光,看着自己女儿。

“你姨妈一向属意你嫁与宝玉,那以后也就是你的了,咱们走着看就是了。”

宝钗对于薛姨妈说的话,脸上也是向往之色,林妹妹的首饰,一些物什,都是极好的,她和三春可都比不上的,“母亲说什么呢,我和宝玉还是没影儿的事儿呢。”

母女俩想着这些事,嬉嬉笑笑地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黛玉也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旁守夜的雪雁忙走到床边,“姑娘,这是怎么了?”

黛玉摸出帕子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没事,做了个梦而已,你去睡吧。”黛玉就着雪雁的手,喝了口茶,便赶雪雁去睡下。

黛玉回忆中梦中的看到的事情,原来,上一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这些人竟然都在算计自己。算计林家的财产,更要算计自己的命。如今自己重来一世,岂能让她们如愿,自己也绝不轻易放过她们。

黛玉再次躺下了,此刻没有了睡意,上一世最初的时候,自己也是把薛宝钗当做姐妹的。可后来自己发现她的心思过于深沉,便逐渐有些疏远,原来她不只是心思深沉,还有歹毒。

这一世,自己绝不会让她好过,选秀落选后,就背刺自己嫁进贾府,这辈子让你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

至于薛姨妈,薛蟠就是她的命根子,如果命根子没了呢?这一次没有贾雨村这个搅局的,就不信薛蟠还有这么好的命,能当没事人。

而王夫人,如果当初自己母亲确实插手了舅舅纳妾的事,是母亲的错,那么自己也不会赶尽杀绝,如果母亲没有错,那就别怪自己了。

黛玉胡思乱想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没想到一睡着又做起来了梦,这次看到的是一间黛玉从未见过的房间,黛玉正疑惑,就听见里间传来女子的哭叫声。

“老爷,老爷恕罪,您昨夜喝多了拉着我不放,才会,才会这样的,不是我故意引诱你的。”随着声音,黛玉看到,跪在地上的赵姨娘,看穿着打扮,还是丫鬟的时候。

“哼,你这个贱蹄子,就是穿红抹绿的在老爷眼前晃悠,还说不是故意的。”王夫人眼角猩红,早上老爷房里悄无声息,觉得奇怪来看一眼,竟然看到这个贱蹄子赤身裸体地睡在贾政身边。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她做个通房丫头就是了。”贾政看着王夫人略有些狰狞的脸,一时有些厌烦。

“老爷,这种贱蹄子你让她做了通房,岂不是以后人人都要效仿。”王夫人哪能同意,自己已经生了两儿一女,又是荣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可贾政对她却越来越冷淡,不大愿意进她房里。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还做不得主了?”贾政也有些生气,自己是一家之主,一个通房而已,王夫人反应却如此激烈。

王夫人恨恨地瞪了赵姨娘一眼,却不敢再反驳,贾政虽不爱多言,可他一贯瞧不大上王夫人,觉得她不懂学问,只知道争权夺利。

这间屋子里没了声音,黛玉以为梦要醒了,可突然换了地方,是贾母的院子。她看见了自己的母亲,贾政,王夫人和赵姨娘都在。

“老太太,这种爬床的贱蹄子合该打发了出去才对,老太太怎么还想留着她呢。”王夫人站在一边,正用手帕擦泪。

“二嫂,如今这赵氏肚子里有了二哥的孩子,岂能打发出去,那不是把贾家的子孙往外送。”母亲贾敏挨着贾母坐着,很不赞同王夫人。

“正是,这孩子生出来,就是宝玉的兄弟妹妹,怎么能不留。”贾母也是一脸严肃,觉得王夫人过于小肚鸡肠,一点都不容人。

“母亲,儿子让你操心了,儿子想纳赵氏为姨娘,这样生下孩子才名正言顺。”贾政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朝着贾母请求。

“我觉得二哥说得对,这通房生下的孩子,主不主仆不仆的。”贾敏想着二哥难得有事,帮衬一把就是了。

“好,我同意了,你自己去操办就是了。”贾母为了贾家的子孙,自然是同意的。

王夫人低垂着头,可黛玉却看到了她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原来是这么回事么。就因为母亲帮着二舅舅说了话,她就恨上了。

黛玉不知道的是,自从赵姨娘成了贾政的通房,贾政不说日日去,三两日里也要去一回的,而王夫人那边,原本一个月就去那么两三回,如今几乎是不去了。

所以王夫人深恨赵姨娘,觉得就是赵姨娘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着贾政只去她那里。如今贾敏帮着贾政,让她通房变姨娘,成了贾府一个主子,她岂能不恨。

黛玉看到了贾政纳妾,宴请宁荣两府的亲眷,也看到了贾政对于赵姨娘的伺候十分满意。更看到了王夫人对赵姨娘咬牙切齿地恨,探春出生后,贾母把探春抱到了自己身边养着,不愿意王夫人插手。

就这样,王夫人记恨上了当初帮着贾政的贾敏,更是明里暗里要整治爬床的赵姨娘。不过赵姨娘也是个泼辣性子,王夫人一有动作,她就在自己的小院子哭天喊地,把王夫人做的事嚷嚷得整个荣国公府都知道。

黛玉从梦中醒了过来,难怪舅母见到自己就没有好脸色,原来自己母亲并不曾做什么。是王夫人自己不能接受贾政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所以多有计较。

知道了一些上一辈子不知道的事情,黛玉的心里也有了变化。原本黛玉只想着今世远离贾家就好,如今她决定不能轻易放过这些上一世害了自己的人。

早上起身后,黛玉打发紫鹃出去,自己写了一封信给林如海。黛玉记得薛蟠的案子该发生了,黛玉让林如海打听一下,如果能让审案子的官员,严格办理就更好了。

黛玉的信里也说了,自己大概半月后回苏州,林如海如有疑问,等她回去后,她再做解释。

黛玉每日里要去贾母那边请安,用膳基本也是在那边为主。她基本上跟三春待在一处,离宝玉远着些。偏偏宝玉总想着离她近些,找她一处玩。

黛玉烦得很,要不是为了等薛家的消息,黛玉都想马上收拾东西走了。不过也没叫黛玉久等,五天以后荣国公府迎来了哭哭啼啼到来的薛姨妈和薛宝钗,没有薛蟠的身影。

从紫鹃的口中得知,薛蟠被判了五年牢狱,当即就被关押起来了。薛姨妈写信给了外放的兄长王子腾,想让兄长搭救一下被关的外甥。这次来贾家,也是想要贾政走动看看,能不能把薛蟠捞出来。

因着薛蟠的缘故,上一世贾政贾赦等男子都见了薛姨妈的,这一世都避而不见了。迎出门的只有王夫人一个人,贾母在自己院子坐得稳如泰山。

黛玉心里暗笑,原来如此,贾家的人真是见风使舵,见薛蟠被关,薛家乱成一团了,生怕被缠上,索性不见。

黛玉自然是陪着贾母在院子里等着薛姨妈等人来拜见,上一世薛宝钗容光焕发,打扮得精致得体。可如今进门来拜见贾母的薛宝钗,脸色有些蜡黄,妆容也是花了,应该是刚刚见到王夫人,哭了一场。

薛姨妈更是苍白着脸,上一世她们一家带了不少薛家当地的特产和拜礼,这一次也是少了许多,想来是无心准备了。

“薛家侄女和宝丫头既然来了,那就安心住下。我看那梨香院正合适,就让她们住那里吧。”贾母这些话是对着王夫人说的。

梨香院说得好听,是曾经贾家老太爷养老的地方,是贾家最德高望重的人。说得不好听了,就是家里主子不行了,就挪进去,丧仪也是在那里办的。

贾母并没有让薛宝钗跟黛玉和三春她们几个姑娘一到住,黛玉冷眼看着,直到薛宝钗走近她说话,“想必这位就是林妹妹吧。果然是好模样,姿容绝代,一般人倒是万万及不上的。”

“宝姐姐客气了,宝姐姐也是花容月貌。”黛玉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敷衍着,“外祖母,玉儿有些疲累,想先歇歇,午膳就不陪着外祖母了。”

“去吧,今日你也起得早,是该累了,午膳让人给你送房里去。晚上的时候在聚聚就是了。”贾母以为黛玉真的不舒服,倒是心疼地摸了摸黛玉的脸,让她赶紧去歇着。

三春见黛玉要走,都忙站起身,探春便道:“祖母,我们陪着林姐姐回去吧,午膳我们陪她一块儿用得了。”

“好好好,你们都去吧,多顾着些你们林姐姐。”贾母挥手让她们都走,屋子里只剩下王夫人、薛姨妈母女和王熙凤了。

回到自己房间,黛玉倒了一盏茶慢慢喝,心里还在想着刚刚见面的薛姨妈母女。紫鹃走了进来,“姑娘,听说那薛家公子,在户部挂的名也被除掉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黛玉意外紫鹃突然跟她说这个消息。

紫鹃往黛玉杯子里又倒上茶,“我同太太房里的丫鬟满儿关系不错,刚刚特意找她打听了一下。”

黛玉没有接话,她想看看紫鹃此举所为何事。紫鹃看黛玉没有反应,咬了咬牙,再次开口,“满儿还说,薛姨妈把主意打到了姑娘你的头上,想让你父亲帮忙转圜。”

“还有呢?”这倒是出乎黛玉意料之外的,没想到那薛姨妈居然还想着自己家帮她儿子,简直是笑死人了。

紫鹃突然跪了下来,“姑娘,这几日我也看出来了,您不打算在这府里久住,我想请你走的时候,把我要了去,带我一起走。”

“为何?这府里不好吗?”黛玉没说答应不答应。

紫鹃依然跪着,“原本是好的,可老太太有一次随口说了句,想把我给宝二爷身边去。太太就看完横竖不顺眼。而二爷房里的袭人,也开始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挤兑我。”

黛玉伸手拉起紫鹃,“起来说话。”

“姑娘,我从不曾想要去宝二爷房里,更是没想过要做了什么。”紫鹃拿帕子不停地擦泪。

“好,我答应你,走的时候带上你就是了。”黛玉想了想,上一世的紫鹃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处处维护。

“多谢姑娘。”紫鹃高兴坏了,这里她是真的不想待下去了。

“我不方便打听,近日你就和那满儿多走动走动。我首饰匣子里有一个素银蝴蝶花丝镯子,你悄悄地拿给她。”黛玉既然答应了紫鹃,那么自然是要为她做事的了。

“哎,我知道了。”黛玉说的时候,雪雁已经把那只镯子找出来,交到紫鹃手上了,紫鹃接过后便放进袖笼里。

黛玉看了一眼紫鹃,“雪雁是我的人,我给过一套首饰,是平日里可以戴的,等你跟我出了这府里,我也会给你,如今是不大方便的。”

“我明白的。”紫鹃自然是明白的,现在她名义上还是贾府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