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大学——
哲学导论课特有的那种舒缓节奏,正流淌在午后的阶梯教室里。老教授的声音带着点催眠的调子,平铺直叙着亚里士多德的“中道”理想,阳光被高大的窗户切割成一块块巨大的光斑,斜斜地投在地面、课桌和前排学生的头发上,灰尘在光柱里缓慢地打着旋。
沈知南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体一半浸在暖融的光里,一半留在阴影中。她努力将脊背挺直,目光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上面是几行工整的笔记,笔尖却悬停着,迟迟没有落下。连续几晚的浅眠和白天紧绷的神经,像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在她与这安宁的课堂之间一次次试图冲破她理智的堤岸,淹没这短暂的平静。她微微吸了口气,指甲无意识地掐了一下指腹,用那一点尖锐的痛楚将自己拽回当下。
“……因此,德性就是一种中道的状态,它存在于过度与不及之间……” 教授的声音在宽敞的教室里回荡。
就在这时,前排站起一个人影,动作利落,带着一股打破沉闷的朝气。是周屿。他没有走向讲台,而是径直转过身,面向整个教室。阳光恰好落在他身上,将他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格外清晰,年轻的面庞上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真诚和紧张。
“教授,抱歉打断一下。” 周屿的声音清朗,穿透了教室的安静,瞬间吸引了所有昏昏欲睡的目光,“占用大家一分钟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几排座位,直直地投向窗边的沈知南。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明亮,带着不容错辨的热度,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她。
沈知南的心猛地一沉,攥着笔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泛白。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攫住了她。她想避开那视线,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沈知南同学,” 周屿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异常坚定,“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不想再等了。”
教室里瞬间落针可闻,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兴奋的窃窃私语。所有的目光,带着好奇、惊讶、羡慕或促狭,都聚焦在沈知南身上。
“从第一次遇见你,我就……” 周屿顿了顿,似乎有些紧张,但眼神愈发灼热,“你安静看书的样子,你思考时微微蹙眉的样子……都让我挪不开眼。我知道你一直很忙,很辛苦,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总想追随你。”
沈知南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头顶。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耳朵里嗡嗡作响。她想低下头,想把自己缩进阴影里,可周屿的目光像无形的钉子,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她甚至能感觉到旁边同学投来的、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如同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低垂的眼睫上,那纤长的睫毛细微地、失控地颤动着,像被蛛网困住的蝶翼在做着徒劳的挣扎。巨大的窘迫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能想象到白卿颜如果知道……不,他一定会知道!这个念头让她指尖冰凉。
“沈知南,” 周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期待,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教室,“我喜欢你!很喜欢!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哇——!” 短暂的寂静后,教室里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和起哄声。
就在这片混乱的声浪即将达到顶点时,教室前门的方向,空气陡然凝固了。
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无声地伫立在门口。阳光被他挺拔的身形切割,在他脚下投下浓重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白卿颜站在那里,深色的高定西装一丝不苟,如同最完美的雕塑,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他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和喧嚣的空气,精准地、毫无偏差地锁定了窗边那个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颤的女孩。然后,那目光才缓缓地、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冰冷玩味,扫过站在教室中央、一脸错愕与惊疑的周屿。
白卿颜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薄刃缓缓出鞘,锋利、冰冷,带着能割裂空气的森然寒意。他眼底没有任何暖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他看着周屿,如同看着一件即将被彻底粉碎的碍眼物件。
整个教室的喧哗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扼住喉咙,瞬间死寂下来。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在空气中弥漫。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气场恐怖的男人震慑住了。
白卿颜迈开长腿,步履从容,皮鞋踏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叩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他径直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通道,目标明确地走向沈知南。
沈知南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逆流,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看着那个高大冷峻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阳光落在她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彻骨的冰冷。
白卿颜在她座位旁停下。他微微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单薄的身体。一股清冽而极具侵略性的冷香,混合着他身上无形的压迫感,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他伸出了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玉石般的冷白光泽。
那只手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冰冷的镣铐,精准地、带着不容抗拒的绝对力量,扣住了她戴着向日葵水晶钻石手链的手腕。
“呃……” 沈知南痛得闷哼一声,骨头仿佛要被捏碎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她试图挣动,却撼动不了分毫。那只手如同钢铁铸就,锁链般禁锢着她。
白卿颜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痛苦挣扎,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他的视线,依旧带着那淬毒般的笑意,牢牢锁在几步之外、脸色铁青的周屿身上。
“这位同学,” 白卿颜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磁性,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像冰锥一样刺穿死寂的空气,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激起一片寒栗,“你的勇气,值得赞赏。”
他略作停顿,那“赞赏”二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讽刺意味。
“不过,” 他话音一转,轻柔得令人心头发颤,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彻骨的寒意,“她是我的人,也是我将来的未婚妻,恐怕没空给你这种……机会。”
“未婚妻”三个字,如同三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教室里轰然炸开!无数道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脸色惨白如纸的沈知南身上。
周屿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身体晃了一下,脱口而出:“什……什么?不可能!知南她……” 他看向沈知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受伤和困惑,像一只被彻底欺骗、不知所措的困兽。
白卿颜唇角的笑意加深了,眼底的寒冰却凝结得更厚。他握着沈知南手腕的手指,猛地收得更紧!沈知南疼得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没有痛呼出声。
“至于你——” 白卿颜的目光重新落在周屿脸上,那目光里的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如同看尘埃般的轻蔑,和一种近乎实质的、翻涌着毁灭欲望的暗色风暴,“我很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砸在周屿的心上,也砸碎了教室里最后一点残存的空气:
“所以,我建议你——立刻消失。”
“现在。”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审判决。
整个空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空气沉重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擂鼓。周屿的脸由铁青转为惨白,他死死盯着白卿颜,嘴唇翕动着,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想反驳,想质问,想冲上去,但白卿颜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碾压一切的、如同深渊般恐怖的气场,以及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威胁和毁灭意味,像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所有涌到嘴边的愤怒和勇气,都化作了徒劳的颤抖和窒息般的恐惧。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像一个被剥夺了所有力量的失败者。
白卿颜不再施舍给周屿半分眼神。他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掌中那只纤细、冰凉、正因疼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腕上。那脆弱不堪的触感,像一根细线,微妙地牵扯着他心底刚刚萌发、却已疯狂滋长的偏执藤蔓——那种要捧起她、修复她、将她彻底纳入羽翼之下隔绝所有风雨的强烈占有欲。
他手上禁锢的力道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深重,如同要将她的骨头烙印上自己的印记。沈知南被他这毫不留情的动作拖得一个趔趄,被迫踉跄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膝盖撞在桌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瞬间模糊,身体失去平衡,几乎要软倒下去。
就在她身体歪斜的刹那,一只强健的手臂猛地揽住了她的腰。那手臂的力量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瞬间将她失去重心的身体牢牢地固定住,几乎是半强迫性地将她整个人带离地面,紧紧扣在自己身侧。这动作看似保护,实则是更彻底的禁锢。她的侧脸被迫贴上他昂贵西装冰冷的布料,鼻尖充斥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我们回家。” 白卿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平缓,没有丝毫波澜,却像一道不可违抗的谕令,将她刚刚因周屿告白而短暂泄露出的、那一点点属于“沈知南”的惊慌和羞窘,彻底碾碎、封存。
他不再看任何人,揽着怀中僵硬如木偶般的女孩,转身,迈步。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自动地、畏惧地让开一条宽阔的通路。无人敢抬头直视,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有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白卿颜就这样,如同巡视自己绝对领地的君主,带着他新捕获的、不容他人染指的猎物,在无数道惊惧、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洗礼下,从容而强硬地离开了教室。那扇沉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里面凝固的空气和窥探的目光,也隔绝了沈知南最后一丝喘息的空间。
门外走廊的光线比教室里暗沉许多。阳光被巨大的廊柱切割,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白卿颜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揽在沈知南腰间的手臂如同钢铁铸就,力道大得让她腰侧生疼,几乎是被他挟持着前行。
沈知南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雕,所有的感官都被巨大的恐惧和手腕腰间的剧痛占据。她被迫紧贴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和布料下坚实肌肉的轮廓,这亲密的距离却只让她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窒息。她不敢挣扎,甚至不敢大口呼吸,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维持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彻底瘫软下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走廊尽头通往露天平台的玻璃门敞开着。就在他们即将经过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周屿压抑着愤怒和绝望的呼喊:
“知南!等等!沈知南!”
周屿追了出来,脸色依旧惨白,但眼中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焰,不管不顾地想要冲过来。他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未婚妻”宣判,无法接受沈知南被这样粗暴地带走。
然而,他刚冲出两步,两个如同铁塔般、穿着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的保镖,鬼魅般地从廊柱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闪出,如同两堵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彻底阻断了去路。他们的动作迅捷而精准,带着职业性的冷酷,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周屿完全笼罩。
周屿被迫刹住脚步,愤怒地试图推开其中一人:“让开!”
保镖纹丝不动,如同磐石。其中一人伸出手,动作看似客气,实则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按在周屿的肩膀上,将他往后推了一步。那保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低沉而平板,不带一丝情绪,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警告:“周先生,请留步。白先生不希望被打扰。”
“你们……!” 周屿被那巨大的力量推得一个趔趄,肩膀传来清晰的痛感。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机器般冰冷的人墙,再望向前方——白卿颜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连头都未曾回一下,仿佛他周屿的愤怒、挣扎、呼喊,都不过是尘埃里最微不足道的噪音。沈知南被他强横地揽着,纤细的背影在男人高大的身影旁显得那么脆弱无助,像一片被狂风裹挟的落叶,正被拖入更深的阴影,离他越来越远。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周屿。他站在原地,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发抖。他看着那两道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身影,看着保镖如同完成任务般重新退回到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一种被彻底碾碎、被无声嘲弄的耻辱感,冰冷地浸透四肢百骸。
停车场在地下二层。电梯门无声滑开,一股混杂着机油和尘土味道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惨白的顶灯在空旷的水泥空间中投下模糊的光晕,将一辆辆静止的车辆映照成沉默的钢铁怪兽。
白卿颜的脚步没有丝毫放缓。他揽着沈知南,径直走向停在专属位置的那辆线条冷硬的黑色宾利。车旁,司机早已垂手肃立,见到他们,立刻无声地拉开了沉重的后车门。
车门打开的瞬间,车内温暖而干燥的空气涌出,带着顶级皮革和某种清冽香氛混合的气息,与地下车库的阴冷形成刺骨的对比。然而,这温暖并未带给沈知南丝毫慰藉,反而更像是一种精致牢笼的邀请。
白卿颜的手臂终于松开了她的腰。然而,不等她有一丝喘息和调整的机会,那只冰冷的手再次抓住了她依旧疼痛的手腕,力道没有丝毫减轻,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或者说,是强迫),将她几乎是“塞”进了宽大的后座。
身体跌入柔软得如同陷阱的座椅,沈知南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将自己紧紧贴在远离车门的角落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本能地寻求着一点微薄的安全距离。她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和剧烈颤抖的嘴唇。手腕上被紧箍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钝痛和麻木感,清晰地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一切。
白卿颜随后坐进车内,就在她的身旁。车门被司机轻轻关上,发出沉闷而决绝的“砰”的一声,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车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寂静。
引擎无声启动,车身传来极其轻微的震动。车子平稳地滑出车位,驶向车库出口。惨白的灯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明暗交替地掠过,光影在白卿颜线条冷硬的侧脸上跳跃、切割,如同冰冷的刀锋在游走。
他并没有立刻看她。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投向车窗外急速倒退的水泥柱和模糊的车辆轮廓,下颌线绷得极紧,薄唇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整个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沉重到令人心脏停跳的低气压,如同风暴来临前死寂的海面,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知南的呼吸都放到了最轻,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化。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手腕的疼痛。她等待着,等待着预料中的狂风暴雨,等待着冰冷的质问,等待着更残酷的禁锢。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车窗外,地下车库的昏暗被抛在身后,刺目的城市天光瞬间涌入。然而,这光线并未带来任何暖意。
就在车子驶出车库、汇入午后车流的瞬间,白卿颜缓缓收回了投向窗外的视线。他没有看她,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骨节分明、随意搁在膝上的右手上。那手指修长,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感。他慢慢地、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指节发出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咔”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在死寂的车厢里,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令人心悸的涟漪。
沈知南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一颤,猛地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疯狂地颤抖着。她将自己更深地蜷缩进角落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即将到来的风暴。
白卿颜终于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不再是方才在教室里那种淬毒般的冰冷和毁灭欲,却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暗色。那是一种混杂着未消的戾气、审视、以及一种……沈知南无法理解、却感到更深的危险的复杂情绪。如同暴风雪后冻结的冰湖,表面看似平静,深处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他的视线,像实质的探针,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落在她身上,从她颤抖的睫毛,到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再到她蜷缩的身体,最后,定格在她那只无力地搭在座椅边缘、手腕处已泛起一圈清晰红肿淤痕的左手。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拉长成煎熬。
良久,久到沈知南几乎以为自己会在这种无声的凌迟中窒息过去时,白卿颜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像冰冷的钢丝,一圈圈缠绕上她的心脏:
“看来,是我给你的自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