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第二年,第三年……
方斯南不信大师的话了,也不信命,他现在只信他自己,只信权力。
我不知道蒋昀捡回这只平安符的真实用意,但明白他没有恶意。
想要找机会跟他解释。
可他最近像是很忙,天亮就走,凌晨才回。
偶尔听到其他两个阿姨聊起,蒋昀病重,已经到了病入膏肓,回天乏术的地步,白天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
与此同时我听到的,还有方斯南订婚的消息。
跟他订婚的季喻是从前蒋昀的未婚妻,蒋昀跟季家的婚事是蒋家发家后便定下的,为的便是稳固住两家共同的利益。
方斯南比我想得更加有手段,他是什么时候代替蒋昀跟季喻订婚的,我半点不知情。
方斯南跟季喻订婚当晚,我坐在卧室的阳台上,感受风拂过面颊,耳边是烟花盛开时响彻天际的声音。
一定很美,很璀璨。
可我看不到。
接通方斯南打来的电话时,烟花声更加清晰穿过话筒抵达耳畔,像是时空错乱,“暖暖,是我。”
“有事吗?”
我仍旧疏冷,不敢忘我现在的身份。
可对方斯南而言,却好像什么都没变,口吻如旧,只是夹杂了些委屈:“你还在生我气吗……是不是蒋昀说了什么把你骗了?你不要平安符,也不要我了吗?”
蒋昀不会欺负我这个瞎子,他温和好相处,这段瞎子跟病人的婚姻,没有一点不好。
我没有多言,只说了声蒋昀很好。
“你在怪我对吗?上次去见你,你分明就是在生我的气。”方斯南委屈地轻抽了下鼻息,“你不在了,我没睡过一次好觉,好怕你再也不原谅我了。”
“你真的怕吗?”
我从他的话中品出了虚伪的味道,他和过去我认识的那个方斯南,越来越不一样了,“斯南,你不用骗我的,是我该祝你订婚快乐。”
“是蒋昀告诉你的?”
蒋昀体弱多病,现在未婚妻又被弟弟抢走,他很可怜,没必要再背这个黑锅。
“不是他。”
方斯南似乎不信,“暖暖,我跟别人订婚,也是为了尽早得到父亲的全部信任,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方斯南。
因为这份信赖,我才会失去眼睛,嫁给不认识的人。
这份信赖,已经让我遍体鳞伤。
真真假假我不想再去考究,我沉默良久才问:“斯南,烟花漂亮吗?”
他呼吸一窒,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原来他没忘。
没忘记小时候带着我躲在房顶上看烟花的场景。
后来我瞎了,每每听到烟花绽放声,都会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天空,期望着能有那一星半点的光亮进入眸中。
可是没有,浮现在眼睛里的只有湿润的泪水。
我的世界里,除了方斯南只剩下一片虚无。
他曾经答应等我眼睛好了再带我看烟花的承诺,以及方斯南永远不会不要姜暖的承诺,也早都就不作数了。
蒋昀早早从方斯南的订婚宴上离席归家。
他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身上是清淡的茉莉花香。
“斯南今天订婚,父亲原本要我带你出席的,我拒绝了,如果你去,我想你会伤心的。”
蒋昀声嗓轻柔清澈,半点不会令人讨厌。
我笑了笑,为有人愿意陪我聊天而开心,不论他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