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伤心的，我是你的妻子，怎么能为别人伤心？”
伤心是奢侈的情绪，我不该有。
方斯南终将往前走，身边会有更好的人，而我，只是一个瞎子，是他趁手的工具罢了。
一个工具，哪有伤心的资格。
“是我不好。”
我眼睫颤了颤，不知道蒋昀为什么会这么说。
蒋昀又解释，“如果不是我身体不好，父亲不会让斯南把你嫁给我，父亲说，这么做，是在考验斯南。”
“斯南不想娶季喻，一整晚他都心不在焉。”
他在替方斯南说话。
他们是兄弟，也是宿敌，方斯南是私生子，出现在蒋家的第一天，便是要代替蒋昀的存在。
他不嫉恨，不愤怒，明知我大概率是方斯南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竟还向我轻声细语解释着方斯南的苦衷。
我从没见过人这样宽容善良的人，我的世界里全是丑恶黑暗，可蒋昀，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有风从我背后吹来，紧接着是蒋昀急促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我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你还好吗？”
蒋昀自嘲，“不好，快死了。”
莫名的，我感受到来自蒋昀的视线，轻柔的、像吹过湖面的春风，掺杂着诉不尽的柔情。
但我想，这只是我的错觉。
方斯南订婚后很忙碌。
他忙着借岳父的势力尽快吞并蒋家的一切，忙着陪伴自己的未婚妻。
可电话还是一通通打过来。
不管他还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了。
我提前适应了跟蒋昀在一起的生活，他平和温柔。
用餐时，总会先让我熟悉餐具摆放的位置，再用语言向我描述当天的菜系和辣椒的颜色。
我逐渐愿意跟他多说些话，也不再将他当作方斯南的敌人。
但也从来不敢将他当作我的丈夫。
这段日子蒋丝丝常不请自来。
冲进来便翻箱倒柜，从我的梳妆台里拿走了许多东西，次次来，总伴随着羞辱。
“你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要不是大哥人好，换了别人，早就把你这个瞎子丢到一边去了，还能这么好吃好喝供着你吗？我看你就偷着乐吧。”
正是因为蒋昀人好，我才不愿跟他唯一的亲妹妹产生冲突，更不愿让他在中间左右为难。
蒋丝丝要的，包括眼角膜，我都给了，更别说这些身外之物。
一个瞎子，既观赏不到珠宝的璀璨夺目，也无法亲眼看到自己佩戴时的模样，能感受到的，只有宝石天然的冰冷。
留在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
我给了蒋丝丝能给的一切。
可临走前她还是要出言讥讽：“我劝你哪来的回哪去，方斯南订了婚，早把你这个瞎子抛到九霄云外了。”
“你啊，没人要的东西罢了。”
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陪着我这个瞎子，方斯南早就累了吧。
牵绊住他的早就不是爱了，而是良心，可他的良心告诉他，达到目的，就要不择手段。
知道蒋丝丝来过，蒋昀回来时语带歉意，“丝丝又来欺负你了是吗？”
往常这个时候，方斯南会教我忍耐，他也劝说我，只是恶作剧。
可蒋昀没有。
“我骂过她了，以后不会让她来家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