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昀却说,只要是我送的,他都会珍惜。
他戴上那块表后身体便一直不是很好,一天比一天差,常常深夜醒来冲出房间咳嗽。
有几次我偷偷跟出去,都闻到了血腥味。
他每天要吃很多药物,我曾无意间打开过他的抽屉,里面都是瓶瓶罐罐的药。
因为看不到,所以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还有没有救,是不是很痛苦,有时想问,却又不知道以何种身份。
于是我只能闭口不言,以妻子的角色,陪他走完最后这段路。
直到蒋昀病倒在我身边昏迷。
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伸手去拽他的手臂,拍他的脸,他都一动不动。
只有温热的体温在提醒我,他还活着。
什么也看不到的无助再一次弥漫下来。
蒋昀被送去抢救,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以前我很抗拒去医院。
现在我只想快一点见到蒋昀。
我带着自己亲手煮的粥过去,献宝一样摸索着盛给蒋昀。
他一口气全都吃了下去,直夸好吃。
我知道。
我煮的东西没那么好吃,他是在捧场,在安慰我。
阿姨也站在床边感叹:“太太不要我们插手,一个人洗米又添水,看不到的就用筷子测量,差点烧到自己呢。”
“没关系,我喜欢做这些。”
给蒋昀做,我更喜欢。
以前不是没有给方斯南做过,可他总嫌我添乱,我摔碎过碗,烫伤过自己,他起初倒也心平气和过,后来耐性被磨没,便要我什么都别做。
可什么都不做的我是废人,失去生活能力,我又能依靠谁?
是蒋昀又让我找回了自己。
“暖暖只是视力不太好,但做这些事情,绰绰有余。”
他将粥碗递过来,闻声问:“暖暖,是不是?”
我很少被这么鼓励,禁不住连连点头,“你想吃,我以后天天来送好不好?”
蒋昀笑了,“看来我的福气不小。”
我高高兴兴拿着保温食盒离开。
护士说了,蒋昀需要休息,休息足够了,才能正常吃喝入眠,我不方便打扰太久。
走出病房,阿姨去了洗手间,我在无人的长廊上等着。
敏感察觉到有人走来。
接着是熟悉的方斯南的气味。
他走到我面前,语气轻到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暖暖,你为什么要对蒋昀这么好?他只是一个快死的人了,为什么还要为他做这些?”
我好像幻听了。
方斯南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不管怎么样,蒋昀都是他的亲哥哥,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原来金钱利益,真的可以让人面目全非。
“你偷看我们?”
方斯南笑了,笑里更多是自嘲,“我不偷看,怎么知道你对他这么掏心掏肺呢,那你留给我的呢,还有多少?”
“斯南,从我答应你跟蒋昀结婚那天起,我就把我放在你那里的心思收回来了。”
方斯南怔住了,语气诧异,“你是不是不信我了,所以跟我赌气?我答应你三个月接你回来,就一定不会食言。”
“这些年你食言的次数还少吗?”
我一心只想打发走身边这个骗子,“斯南,我不在意这些了,现在我只想陪着蒋昀走完这几个月,他很可怜。”
蒋昀在我身边昏迷不醒时我才知道,我比自己想得更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