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活埋。
用希望和爱,把我活活埋进绝望的地狱。
手机再次震动。
还是那个匿名号码,这次是一行字。
「想知道你儿子为什么必须死吗?周五晚,凯悦酒店顶楼,3602房。带着你那张支票来,傅小姐在那等你,教你‘上流社会’的第一课。」
信息后面,附了一张照片。
是傅晚晴躺在纯白色的丝绸大床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钻石袖扣,笑得魅惑又残忍。
就像在欣赏一件战利品。
7
凯悦酒店顶楼,3602房。
门虚掩着,没有密码,像是一个毫不设防的邀请。
我推门进去。预想中的二人对峙没有出现。取而代 之的是一个充斥着香槟与靡靡之音的巨大套房,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海。
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懒散地窝在沙发里,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观赏一出早就安排好的滑稽剧。
裴煦也在,他慵懒地靠在吧台旁,指尖夹着雪茄,烟雾缭绕了他英俊而漠然的脸。
而傅晚晴,众星捧月的女王,就坐在正中央。她穿着一条火红色的吊带长裙,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像是在发光。
看见我,她笑了。
「瞧,我的实验样本来了。」她举起酒杯,向众人示意,「今天,是我这场为期七年的《底层社会行为观察学》课题的结业答辩。而他,邱忱先生,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满堂哄笑。
一个人怪声怪气地问:「晚晴,这耗材看着不怎么样啊,皮肤粗糙,还有股穷酸味。」
「可别小看他。」傅晚晴轻晃着杯中猩红的液体,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那里面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种冰冷的、评估物品般的审视,「他的‘奉献型人格’是教科书级别的。为了给我还‘高利贷’,可以去工地扛水泥;为了给他儿子凑医药费,可以卖血卖肾。他完美地向我们展示了,底层生物的生存韧性有多么惊人。」
她像是在介绍一件展品。
「我这个课题的结论就是:所谓的爱情、亲情,在绝对的贫穷面前,会异化成一种纯粹的自我消耗。只要给予微不足道的温情作为诱饵,他们就会为你燃烧自己,直到耗尽最后一丝价值。」
我站在那里,听着他们对我的“学术分析”,剖析我的骨血,嘲笑我的真情。那张五十万的支票被我捏在兜里,边缘已经因汗湿而发软。
裴煦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他比我高半个头,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他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我脸颊上的一点灰尘,动作轻柔,话语却像淬毒的刀子。
「辛苦了。」他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多亏你儿子的心脏够健康,嘉禾恢复得很好。所以,这五十万你拿着,是你应得的‘饲养费’。」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傅晚晴在这时站起身,款款向我走来。她脸上带着悲天悯人般的微笑,亲手从我兜里抽出那张支票,在我面前展开。
「拿着,邱忱。」她说,声音大到足以让每个人听清,「这是你的毕业证书,也是你开启新生活的门票。以后,别再做梦了,乖乖做个普通人,找个普通女人结婚生子。这场梦,对你来说,太昂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