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想起，在这个由代码构筑的世界里，连呼吸都只是程序模拟的假象。
他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两侧是模糊的霓虹灯光。
这是他们大学时常走的那条路，连路边便利店播放的音乐都一模一样——周杰伦的《晴天》。
那是阮昭最爱的歌。
江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纹理清晰可见，连指甲边缘的倒刺都完美复刻。
深蓝科技的神经模拟技术确实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带着程序模拟出的冰凉触感。
江临伸手接住一滴雨，看着它在掌心碎成更小的水珠。
这让他想起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想起阮昭最后倒在他怀里时，雨水是如何冲刷着她脸上的血迹……
"你迟到了。"
阮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江临记忆中特有的轻快。
他猛地转身，看见她站在路灯下，橙黄色的灯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面上投不下任何阴影。
五年了，她已经完全数据化了，连影子都没有。
但她的笑容还是那么鲜活，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分毫不差，右脸颊上那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依旧可爱。
"系统维护耽误了时间。"
江临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他下意识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停住。
——他怕自己的手指会穿过那片虚无，更怕触碰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眼前的人只是一串代码，一个幽灵。
阮昭笑了笑，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却穿了过去：
"你还是不会撒谎。每次说谎，右眼都会微微眨一下。"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记得大三那次你翘课陪我逛街，回来后教授问你去了哪，你的右眼眨得像是抽筋。"
江临的心脏猛地收缩。
现实中的监测仪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但他没有理会。
这个细节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过，她却记得如此清楚。
数据流在阮昭周围形成微弱的光晕，这是系统正在高强度运算的标志。
"今天想去哪里？"
他转移话题，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海边？还是那家你喜欢的咖啡馆？我记得你说过想再看一次日落。"
江临调出记忆库，调取他们最后一次约会的数据，"就是那家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天台咖啡馆。"
阮昭没有立即回答。
她转身望向街道尽头，雨水穿透她的身体落在地上。
"我想回家。"
她突然说，声音里带着江临从未听过的疲惫。
"回我们真正的家。不是数据模拟的那个，是真正的家。我想摸摸真实的沙发布料，闻闻阳台上那盆迷迭香的味道，感受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温度。"
江临僵住了。
虚拟世界的雨突然下得更大了，雨滴砸在地面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像是系统在警告。
他调出控制面板，发现情感模拟系统的数值正在飙升，已经突破了安全阈值。
阮昭的"身体"开始出现细微的数据断层。
【昭昭，你知道那不可能……】
他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但我们可以去看看系统里的家，我按照记忆完美复制了每一个细节。"
江临快速输入一串代码，试图稳定系统。
"连你最喜欢的那个马克杯上的缺口我都还原了，记得吗？那次我不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