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那些我不知道自己忘记的部分吗？"
阮昭打断他，眼神黯淡下来。
数据流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圈微弱的光晕。
"江临，我的记忆有空白。每次我试图回想某些事情，就像碰到一堵墙。"
她抬起近乎透明的手，"而且，为什么我碰不到你？"
雨声中，江临听见现实世界的警报声隐约传来。
系统正在崩溃，而他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修复。
………………
02
五年前的那个春天，深蓝科技刚刚搬进这栋摩天大楼的第79层。
江临和阮昭作为公司最年轻的双博士研究员，被分配到最核心的"普罗米修斯计划"——人类意识数字化上传项目。
他们共用一间不大的实验室，窗外是整座城市最好的风景。
…………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春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实验室。
江临正在调试第三代量子意识扫描仪。
透过防护面罩，他能看见阮昭专注时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那缕总是垂落在眼前的头发。
她正在记录脑波数据，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临界值达到了！"
阮昭突然兴奋地喊道，声音在防护面罩里显得有些闷。
她转过身，眼睛在面罩后闪闪发亮，像盛满了星光！
"江临，我们马上就要创造历史了！扫描精度比预期高出23%！这意味着我们可能真的能够完整保存人类意识！"
江临记得自己当时笑了，隔着厚厚的防护服握住她的手。
他能感觉到她纤细的手指在自己掌心里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疲惫。
"等实验成功了，我们就去领证。"
他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
"我已经在店里看好了戒指，是你喜欢的那个水滴形设计，主钻旁边还有两颗小蓝宝石，就像你的眼睛。"
阮昭的脸红了，面罩上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正要说什么，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实验室。
尖锐的蜂鸣声中，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旋转。
"系统过载！温度超标！"
监控室的同事在广播里大喊，声音因为电流干扰而失真。
"B区冷却系统失效，所有人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后来的记忆就像被撕碎的胶片，只剩下零散的画面。
江临记得自己伸手去拉阮昭，记得她面罩后突然放大的瞳孔，记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然后是炽热的气浪。
最后的清晰画面是阮昭扑过来推开他，而一根断裂的钢梁正朝她砸下。
他记得她最后的口型是在说"快走"。
记得她倒下去时，那缕头发终于不再垂在眼前。
………………
三天后，在市中心医院的ICU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江临眼睛发疼。
医生摘下口罩：
"脑死亡。即使维持生命体征，她也不会再醒来了。”
“根据她签署的器官捐献协议..."
"不！"
江临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打断医生的，声音大得在走廊里回荡。
他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再等三天，就三天。她的脑电波还有微弱的波动，我看到了！"
医生摇摇头，轻轻掰开他的手指：
"江博士，那只是仪器干扰。”
“作为科学家，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是脑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