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歇斯底里地吼着,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7
他越是想赢我,就陷得越深。
果然。
当天下午,他把父母给他的大学学费、生活费,还有他自己攒的所有钱,五万块,全部投了进去。
还不够。
在周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怂恿下,他又从好几个网贷平台,借了十万块。
凑了十五万,一把梭哈。
他双眼通红,像个输光了家产的赌徒,等着命运的开奖。
开奖日,很快就到了。
周雨人间蒸发了。
电话打不通,社交账号已注销,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那个虚拟币平台,也变成了一串404的乱码。
陈默的十五万,连个响儿都没听到,就没了。
第二天,催债的电话和短信,像雪花一样淹没了他。
“陈默,欠款一万五千元,今日内不还,将联系你的父母和学校!”
“傻逼玩意儿,欠钱不还,等着被我们打断腿吧!”
“你户籍地址我们已经查到了,再不还钱,就上门给你爸妈送花圈!”
我站在他出租屋的楼下,远远地看着。
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手机的提示音和震动声,响成一片,像是催命的钟。
他没哭,也没闹。
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得,像个死人。
一个被债务和骗局彻底击垮的人,一个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快没了的人,怎么还会有精力去想三个月后,如何报复我呢?
我转身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用一个完美的、可控的计划,兵不刃血地解决了未来的危机。
我的保送资格,稳了。
我的光明前途,也稳了。
我以为,这就是最优解。
我以为,这就是结束。
8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比保送清北还让人上瘾。
我甚至开始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了。
做个运筹帷幄的“坏人”,似乎也不错。
我正想着,路过一个报刊亭,老板正在看电视。
电视里,本地新闻正在播报,说为了城市美观,要给跨江大桥统一安装新的护栏。
跨江大桥……
这个词像个扳机。
嗡——
我的大脑,又一次被强行断开了连接。
天旋地转。
这一次,眼前的画面不再是昏暗的办公室,而是深夜的跨江大桥。
风很大,吹得人站不稳。
一个瘦削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桥沿上。
那身洗得发白的T恤,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陈默。
他脚下,是滚滚的江水,黑得像一张能吞噬一切的巨口。
他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他就那么翻过栏杆,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朝着那片黑暗,纵身一跃。
扑通。
水花很小,很快就被江水吞没。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行小字上。
【一周后】
……
“喂!小伙子!你没事吧?”
报刊亭老板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9
我猛地回过神,整个人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