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疫起惊澜

开春时,幽州城里起了瘟疫。

起初只是几个乞丐咳得直不起腰,后来连绸缎庄的掌柜都倒了,高烧不退,咳出来的痰带着血丝。官府封了东门,可疫情像潮水似的漫开来,药铺里的黄连、板蓝根被抢购一空,棺材铺的木料都涨价了。

李屠户也染了病,躺在床上直说胡话。李青禾把铺子里的肉低价清了,揣着钱跑遍全城,才在城郊的药农手里换了些草药。煎药时,药味混着隔壁传来的哭嚎,她背对着父亲,偷偷抹了把眼泪。

这天傍晚,她正给父亲喂药,忽然听到院外有马蹄声。拉开门一看,萧策站在暮色里,玄甲上沾着尘土,身后跟着两个拎着药箱的军医。

“听说李屠户病了。”他开门见山,“军医带来了药材。”

李青禾愣住了。瘟疫正凶,连郎中都不敢上门,他一个将军,怎么会来这种杂院?

“将军的好意心领了,可我们……”

“开门。”萧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军医给李屠户诊了脉,又留下些药丸。萧策站在院里,看着墙根下晒着的草药,忽然问:“这些你都认识?”

“嗯,爹以前教的,有些能退烧,有些能止血。”李青禾蹲下来翻晒草药,“像这个,叫雪见草,专治咳血。”

萧策弯腰捡起一株,叶片上的绒毛蹭着指尖,有点痒。“军中也常用,只是叫法不同。”他顿了顿,“城里缺药材,你若认识,明日去军营一趟,带些人去山里采。”

李青禾抬头看他。夕阳的金辉落在他盔甲的纹路里,倒冲淡了几分戾气。“我去?”

“酬劳按军中采药师算。”他说完便要走,又想起什么,“你父亲的药,我让人每日送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李青禾带着二十个士兵钻进幽州山。她认得哪些草长在阴坡,哪些藤缠着古树,拨开荆棘时手腕上划出道道血痕,却总能准确找到藏在石缝里的草药。士兵们起初还不服气,见她半天采的药比三个人加起来还多,渐渐改了称呼,叫她“李姑娘”。

萧策偶尔会来营地视察。一次他看到李青禾坐在石头上,正用布条缠手腕上的伤口,动作笨拙得很。他走过去,从腰间解下个小瓷瓶扔给她:“军中的金疮药,比布条管用。”

李青禾接住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釉面,“谢谢将军。”

他没说话,转身时却瞥见她脚边的竹篓里,除了草药还有几个野果,红得像玛瑙。“那是?”

“给弟兄们解渴的。”她把野果往深处塞了塞,“山里的野山楂,酸得很。”

萧策没再问,可第二天,赵武就给士兵们分发了行军水壶,每个壶里都泡着山楂干。

第三章 月下心澜

瘟疫退去时,幽州城的柳树抽出了新芽。李屠户渐渐好了,李青禾却没回肉铺,萧策让她留在军中做了采药师,管着个小药圃。

她穿着粗布男装,跟着军医碾药、配剂,倒也自在。只是总有人背后议论,说一个屠户女儿攀附将军,说得很难听。李青禾听到了,只当没听见,照样把药圃打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