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林夏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玻璃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他的手里握着一块老式怀表，表盘是暗金色的，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林夏注意到，那怀表的表链和老板娘口袋里露出的一模一样。
男人缓缓抬起怀表，表盘里映出流动的光影。林夏眯起眼睛，看见那些光影其实是无数奔跑的人影，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在那些人影中，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回过头，面孔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 那是失踪前的林溪。
第四章：风衣客
男人将怀表揣回口袋，大步走到林夏面前。他的黑色风衣上沾着干枯的草屑和暗红色的斑点，像是干涸的血迹。没等林夏开口，男人就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拍在湿漉漉的桌面上。
照片上的林溪站在钟摆厂的铁门前，手里举着一个冰淇淋甜筒，嘴角还沾着奶油。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那是林夏用第一份兼职工资买的生日礼物，绳结是他亲手编的正反结，全天下只有他会这种编法。
咖啡杯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杯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深褐色的液体顺着裂缝缓缓渗出，在桌面上晕开。林夏的目光紧紧盯着照片背景里的日历牌，上面的日期清晰可见：2020 年 3 月 17 日。
“她在钟摆厂门口最后一次被拍到，就是这一天。”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他的风衣下摆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沾着泥土的靴子，“那天你本该和她一起去看樱花的，不是吗？”
林夏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确实忘了那个约定。那天部门临时通知加班，说是有个紧急项目必须完成。他给林溪发了条道歉的短信，妹妹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说 “没关系，下次再一起去”。现在想来，那天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办公室的日光灯管一直在发出嗡嗡的低频噪音，像是某种昆虫的振翅声。
“时间猎人会制造‘记忆断层’。” 男人突然扯开衬衫的领口，露出左胸口一个狰狞的疤痕。那疤痕呈完美的齿轮形状，边缘缝合的针脚像蜈蚣的脚一样排列着。“他们会让你忘记重要的事，就像我，永远记不起自己女儿的长相。”
林夏的呼吸变得困难。他想起祖父去世前的样子，老人躺在床上，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 “钟摆”“钥匙”“时间不多了”，却始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当时医生说那是老年痴呆的症状，现在想来，或许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表盖。里面的指针突然开始疯狂倒转，发出齿轮摩擦的刺耳声响。咖啡馆墙上的挂钟跟着逆时针转动，秒针转得像电风扇的叶片。吧台上的日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翻页，数字变得模糊不清。
“看到了吗？时间不是线性的。” 男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它像条河，有漩涡，有暗流，还有…… 人为制造的堤坝。” 他合上怀表，周围的一切瞬间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诡异景象只是幻觉。
林夏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摊咖啡渍上。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竟然和祖父书房里那幅世界地图上的洋流图案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