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侍女过去传了句话：“殿下说了，既然柳夫子志向远大，那就好好把礼仪学完，别半途而废。”
侍女回来时还一脸气愤：“那人当着我的面就骂您是毒妇！真不知道这种以下犯上的家伙怎么还能留到现在。要是以前，早有人把他拖出去打个十回八回了。”
我也皱起了眉头。
是啊，这种话都敢说，胆子不小。我得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才能动得了他。
柳砚被关着学礼仪，干脆借口说太累，停了给我的课。父皇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这让我忽然反应过来——父皇请他来当我的老师，压根不是为了教我什么，而是看中了他别的用处，才特意把他安排进宫，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想到这儿，我怔了一会儿。
原本我只想快点把他赶走，免得在宫里碍眼又惹心烦。没想到，他竟还有这么一层作用。
看来，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
于是我重新开始每天清晨去太学。太学里清一色都是皇子，只有我一个是皇太女。他们不服气，觉得父皇偏心，一个女子凭什么和他们并列，所以一直把我当外人，谁也不搭理我。
可我不在乎。
我来太学，是为了学东西，不是为了讨好谁。
至于被人孤立？
等哪天我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手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柄，这些人自然会争着抢着巴结我。现在冷眼相待又如何？将来也不过是我座下的臣子罢了。
一群整天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越荒唐越好。
7
那天放学，我刚走出学堂，就看见几个宫女围在六妹妹明珞身边，地点是太学院外的小巷子。她们七嘴八舌地劝着，声音轻柔，但六妹妹脸色不太高兴。
六妹妹年纪小，长得白白嫩嫩，像个小瓷娃娃，我一直特别疼她。见这情形，便走上前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几个宫女一见到我，立马齐刷刷跪下，低头行礼：“参见殿下。”
“都起来吧。”我蹲下来，视线和她齐平，轻声说，“怎么啦？告诉皇姐，谁惹你不开心了？”
六妹妹一看到我，眼睛顿时亮了，跑过来一头扎进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说：“皇姐，我不想上学了，可她们非要拉我去。”
其实太学院原本只收皇子，后来因为父皇破例让我进去读书，加上他又只有我们两个女儿，我替六妹妹求了好久，她才也有了上学的机会。
起初她自己也特别上进，听说能和皇子们读一样的书，高兴得睡不着觉。我还专门问过教她的夫子，夫子都说她上课认真，作业工整，乖得很。怎么突然就不想读了？
我轻轻抱着她，摸摸她的背，问：“那你能告诉皇姐，为什么不想读书了吗？”
她撅着嘴，鼓起脸：“因为女孩子读书没用。”
这话一出，我心里猛地一沉。她才多大？绝不会自己冒出这种念头。肯定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不该说的话，把她的想法给搅乱了。
但我没表现出生气，反而笑着问：“哦？那小珞说说看，怎么就没用了呢？”
她歪着头想了想：“我听人讲，女孩儿以后就是生孩子、管家里那点事，这两样用不着读书。书是好东西，不该浪费在女孩身上。反正我们也不能考科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