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屿隐婚的第七年,我们决定隐离。
为了不让他的“灵感缪斯”背上插足者的污名。
他说,我不希望我们的过去,成为她未来的阴影。
我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琴盒冰冷的锁扣,只在版权分割的年限上,多加了一整个世纪。
顾屿瞳孔骤缩,指关节捏得泛白。
“沈青禾,在你心里,是不是除了那把琴,什么都没有?”
我抬起眼,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知音难觅,顾指挥,还是你最懂我。”
1.
顾屿在排练厅晕倒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琴房调音。
高强度排练加上连日不休的创作,他终究没能扛住那份自我苛求的消耗。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护士环视我们:“谁是病人家属?需要签字。”
我和林薇同时向前一步。
“我。”
“是我。”
护士皱眉,笔尖顿在纸面:“到底哪位?”
林薇抢步上前,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是我,他的一切事情,都可以跟我说。”她快速签下名字,姿态熟练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护士交代着留院观察和后续用药的注意事项。
林薇听得专注,不时点头,眼角的泪光在冷光灯下闪烁。
我站在稍远的位置,目光落在病床上。
顾屿脸色苍白如纸,即使在昏睡中,眉宇间那道因常年蹙眉留下的深刻折痕也未舒展。薄唇紧抿,呼吸沉缓,透着一股被过度透支后的脆弱。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这样毫无防备、甚至有些狼狈的模样了。
精力这东西,可以靠意志强撑,但身体底子骗不了人。
而顾屿的心脏,早年就埋下了隐患。
林薇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手指,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第三者”做到如此情真意切,我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倒显得像个多余的外人。
正欲悄然离开,林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自责:
“都怪我…昨晚排练结束,我拉的那段独奏总是不对,顾老师陪着我一遍遍抠细节…他说要找到最契合他新曲灵魂的音色…” 她抽泣了一下,“是我太笨了,害他熬到那么晚…”
真相如何,顾屿的助理早已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告知。
昨晚并非排练,而是顾屿私下为林薇“开小灶”,试图用她的琴声刺激他枯竭的灵感。两人在空荡的排练厅待到深夜,顾屿情绪亢奋后又陷入巨大的虚无,心力交瘁导致晕厥。
熟悉顾屿的人都知道。
他身体不算好。
但他若执意燃烧自己,那火焰足以灼伤靠近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年少成名、意气风发时,他就有过数次因过度投入而倒下的记录。
最后一次是我们新婚不久。
他在国外巡演途中突发心悸入院,消息封锁,我在国内演出结束得知后,在返程飞机上,手指痉挛失控,险些永久告别舞台。
自那以后,他学会了收敛,至少在我面前。
“沈老师,”林薇转过头,泪眼朦胧地望向我,“以前…顾老师是不是也这样,为了您的琴声,可以倾尽所有?”
我扯了扯嘴角,目光掠过顾屿沉睡的脸。
“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