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老师!”林薇的声音急切起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她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足了勇气,“顾老师答应我了…他说新协奏曲的首演,由我来担任大提琴独奏。”

2.

两天前。

一份重要的乐谱手稿遗落在排练厅,那是已故恩师留下的未完成遗作,我计划将其改编。深夜折返,万籁俱寂。

路过顾屿专属休息室的门,缝隙里透出暖黄的光。

鬼使神差地,我顿住了脚步。

林薇背对着门,坐在顾屿那张宽大的黑丝绒扶手椅的扶手上,身体几乎嵌在顾屿怀里。顾屿的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落在她握着大提琴弓的手背上,姿态亲昵而充满占有欲的引导。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撒娇的意味:“顾屿,那首《沉月》…我想试试首席大提琴的solo部分,可以吗?”

我没有窥探的癖好。

但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夜的寂静,也钉住了我的脚步。

顾屿侧脸埋在林薇颈窝的发丝间,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低沉模糊的回应,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怎么,我的小夜莺,翅膀硬了?”

“才不是呢!”林薇扭动了一下身体,更像是在他怀里磨蹭,“我只是…只是想离你的音乐更近一点。顾屿,这首曲子,让我和你一起完成首演,好不好?”她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站在门外冰冷的阴影里,视线穿过那道缝隙,落在顾屿脸上。

他沉默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粘稠得令人窒息。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残余的笑意如同退潮般消失殆尽。

他的目光,越过林薇的肩膀,直直地、毫无预兆地撞进了我的眼底。

那眼神里有惊愕,有瞬间的狼狈,随即被一种更深的、近乎冷酷的平静覆盖。

然后,我清晰地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好。”

“沈老师,”林薇此刻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声音带着一种宣告胜利的微颤,“顾屿的音乐世界,已经不需要您了。他现在需要的人,是我。”

她挺直了背脊,紧张又骄傲地等待我的反应,像一只初生的小兽在挑战狮王的威严。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所有翻涌的情绪。

“那恭喜你得偿所愿。”

3.

顾屿是第二天下午才回到乐团的。

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但那股属于指挥家的、不容置疑的强势气场已经回归。内线电话响起,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疲惫:“青禾,来我办公室。”

推门而入。

他靠在高背椅里,闭着眼,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按压着两侧太阳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显然是晕厥的后遗症和连日积压的偏头痛在作祟。

“你把恩师那部《未央歌》的改编工作整理一下,”他睁开眼,目光沉沉,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交给林薇。”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没有重复,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锁着我,里面是审视,也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未央歌》是恩师的心血,更是乐团下个音乐季的开幕重头戏。林薇她…对大提琴改编的理解恐怕还不够深……”

“所以她需要历练,需要一个能证明她才华的舞台,需要一份足够分量的履历。”顾屿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