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一下,迎视着他喷火的目光。
“你想多了。辞职信是三个月前就写好的,原本计划鲁《未央歌》首演圆满落幕,我带着恩师的作品完成心愿后离开。现在工作交接出去,我手上所有重要项目都已清空。正好,是时候了。”
顾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下颌线绷紧,像一尊即将爆裂的雕塑。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薇似乎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住了,声音带着哭腔:“沈老师!我…我不做这个改编了!您别生气!我知道自己能力不够,我只是想跟着您学习…我不参与了!都是我的错!我跟您道歉!对不起!”她说着,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顾屿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一把抓住林薇想要去拿那份辞职信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林薇痛呼一声。
“你想做就做!”顾屿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却依旧锁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怒火,“用不着跟任何人道歉!”
他猛地松开林薇,一把抓起桌上的笔,几乎是泄愤般,在那份辞职申请上签下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名字。
然后,他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我脚边。
“滚!”
纸团滚落,停在我黑色高跟鞋的鞋尖旁。
我低头,看着那团承载着我七年乐团生涯句点的纸。
“还有一件事。”我的声音异常平稳。
顾屿胸膛起伏,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既然你和林薇小姐,”我的目光扫过一旁梨花带雨、却又难掩一丝期待的林薇,“即将在音乐上开启新的‘合作篇章’,是不是应该先把我们之间那点微不足道的法律关系,彻底结束掉?”
瞬间,连林薇压抑的抽泣声都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头,紧紧抓住顾屿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西装布料里,眼神充满了紧张、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期待。
顾屿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像生锈的机械般,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更深沉难辨的情绪。
“沈青禾,”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再说一遍?”
4.
林薇被顾屿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赶出了办公室。
她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委屈,但在顾屿森冷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反抗,只是在关门离开的瞬间,回头深深地、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沉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只剩下我和顾屿。
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
他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带着一种被砂纸磨过的嘶哑:
“辞职的事…你准备了三个月?”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是。”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所以,三个月前…你就计划好了要离开乐团,离开…我?”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试图刺穿我的伪装。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顾屿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和一种受伤的怒意。
“沈青禾,你有什么资格提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