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意志,带着被尘封万古的暴戾与桀骜,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爆发,蛮横无比地冲进了他濒临溃散的识海!
一个冰冷、傲慢、带着无尽嘲讽的声音,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呵……装死千年,就等个骨头够硬的倔种往下跳!”
“小哑巴,抱稳了!摔碎了本座的壳,你拿命都赔不起!”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玄烬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极致的寒冷如同亿万根冰针,穿透皮肉,刺入骨髓,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冻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吸入了一把把带着冰碴的刀子,割裂着喉咙和肺腑。
身体砸在某种坚硬冰冷的东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骨头碎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却又被那刺骨的寒冷强行激醒。他蜷缩着,像一只被遗弃在冰窟里的幼兽,本能地、徒劳地收紧双臂,试图留住怀中那唯一的热源——那柄滚烫的古剑。
剑身依旧散发着惊人的高温,与周遭的酷寒形成了诡异而致命的对抗。这温度是唯一的锚点,将他残存的意识死死钉在这片死寂的黑暗里,不至于彻底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那股几乎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寒意,终于被剑身持续散发的热量稍稍逼退了一线。如同濒死的鱼被投入微温的水中,玄烬僵硬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知觉。
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噬咬全身。断裂的骨头在每一次心跳时都发出尖锐的抗议。喉咙干裂灼痛,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滚烫的砂砾。饥饿感更是化作了腹中一只疯狂啃噬的野兽,撕扯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怀中古剑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红光,如同黑暗深渊里唯一跳动的、诡异的心脏。光芒照亮了周围极小的一圈范围,映出嶙峋怪石冰冷的轮廓和地面上覆盖的、不知积存了多少万年的坚硬玄冰。
这里是葬仙崖底。传说中神灵陨落之地,万物绝迹,生机不存。
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永恒的黑暗和酷寒。而他的身体,正在快速走向崩溃。
玄烬低下头,下巴抵在滚烫的剑鞘上。那灼热的感觉烫得他皮肤生疼,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活着的实感。他伸出颤抖的、几乎冻僵的手,摸索着,用力抓住了剑柄。
粗糙冰冷的触感传来,与剑鞘的滚烫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傲慢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嫌弃:
“啧……弱,太弱了。经脉细得跟头发丝似的,丹田更是漏得像个破筛子!怪不得是个哑巴,根骨差成这样,能喘气都算老天爷瞎了眼!”
玄烬的手指猛地一僵。这声音……是那把剑里的东西!它醒了!它一直在“看”着他!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语气更加刻薄:“怎么?摔傻了?还是冻成冰坨子了?连个念头都转不动?本座等了一千年,就等来你这么个连识海都小得可怜、风一吹就散的废物点心?”
玄烬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他想反驳,想质问,想嘶吼。但干裂的喉咙只发出几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气音。无尽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在胸腔里翻腾冲撞,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只能死死抓住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