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普通的茶水,是渡魂的慈悲,是给那个可怜孩子最后的温柔。
这慈悲混合着赵泽身上的酒气和淫靡,尽数浇在我头上,冰冷,肮脏。
我浑身气得发抖,但渐渐地,我停止颤抖,变得无比平静。
我感觉到心底有一簇火被点燃了。
不是怒火,是业火。
“现在知道怕了?”赵泽得意地笑着,将那份转让协议扔在我湿透的脸上,“签了它,五十万,够你这种神棍下半辈子了。”
2
我抬起头,血丝从眼底寸寸攀爬,声音嘶哑:“你会后悔的。”
赵泽狂笑起来:“后悔?我赵泽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他将百年紫砂壶,高高举起。
“不...”
“砰!”
紫砂壶化为一地碎片。
一股阴冷到骨髓里的黑气从碎片中逸散,茶馆里的温度降至冰点,连保镖都下意识地缩脖子。
我盯着地上的碎片,心口空了,像被人活生生剜掉一块。
那是几代人的传承,是我与那些“客人”唯一的桥梁,现在,它断了。
我的绝望似乎取悦了赵泽,他对保镖使了个眼色:“既然姜老板这么心疼,那就让她和她的宝贝,亲近亲近。”
保镖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上半身狠狠朝下掼去!
我躲闪不及,整个人向前扑倒。
我的双手,被按在那堆锋利的紫砂壶碎片上。
“啊!”
刺骨的剧痛让我惨叫出声,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承载百年灵性的碎片。
“疼吗?”赵泽蹲下身,欣赏着我的惨状,眼中是变态的快意,“叫,叫大声点,我爱听。”
他身边的女伴也咯咯笑:“阿泽你好坏,不过人家好喜欢。”
我疼得浑身痉挛,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
这时,奇异的感觉顺着掌心的伤口,从那些碎片中倒灌进我的身体。
那不是暖流,而是冰冷的“共鸣”。
我仿佛听到了无数声音在我脑中回响。
有解脱后的感谢,有离世前的眷恋,有放下执念时的叹息……
那是百年来,所有经由这把壶被引渡的亡魂,留下的最后印记。
它们在安抚我,也在……回应我。
我的惨叫,渐变成低低的笑声。
“呵……呵呵……”
“你笑什么?”
女伴拽着他的胳膊:“阿泽,她……她是不是疯了?”
“给我按住她!让她笑!”赵泽被我诡异的反应激怒,面容扭曲地吼道。
保镖加重了力道,锋利的碎片更深地刺入我的血肉。
我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我不是在笑自己,我是在笑他。
笑他一个凡夫俗子,竟敢用凡人的手段,来亵渎这阴阳之契。
笑他不知道,他打碎的不是一把壶,而是镇着这条街无数执念的“锁”。
他亲手打开了,地狱的门。
终于,我笑够了。
我止住笑声,抬起脸,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