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跟上,而是掏出手机拍下了他的背影——这一刻,我感到一种极其熟悉的压迫感,就像三个月前案发楼下的那条长廊,空气突然沉了。
正要收起手机时,屏幕亮起,是苏简发来的信息:那号码又活跃了,信号离你不到三百米。
我的心口猛地一紧。那人还在这栋楼里。
我沿着楼道慢慢往上走,脚步尽量轻到不惊动灰尘。每上一级台阶,我都在倾听雨衣的摩擦声,可楼道里安静得出奇,像是刚才的人从未存在过。
到了五楼,我看见一道半掩的门缝,里面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门口放着一个旧塑料凳,上面压着一封信封。信封上没有收件人,只写了两个字:知夏。
我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伸手捡起信封时,里面有东西的重量让我心里一沉。撕开封口,掉出一张光盘和一张手写的纸条。字条上的字歪斜又急促:别信任何人,尤其是他们。
我正想仔细看光盘,楼道里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下意识把光盘塞进风衣内袋,抬头时,那道深色雨衣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楼梯口。
他停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慢慢摘下帽子。是周易的助理——那个在案发后,曾向我递过名片的人。他的脸依旧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但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
“林记者,”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直接压在我心口,“您拿错东西了。”
我不说话,只是后退一步。他的视线紧盯着我的口袋,好像能看透布料下的光盘。他向前跨了一步,我却先转身,几乎是半跑着冲下楼梯。
楼道的风卷着灰尘直扑面门,鼻腔里全是陈年的潮气。转到三楼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追赶声。我的手死死按着口袋里的光盘,不让它在奔跑中滑落。
冲出铁皮门缝时,我几乎是被雨砸醒的。街口那辆黑色商务车再次出现,车窗慢慢摇下,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做了个让我上车的手势。
雨幕里,我看不清车里的人脸,只听见对方低沉而急促的声音传来:“想知道真相,就上车。”
第三章
雨水像一张巨大的灰幕,将澜河北岸的街道隔成两个世界。我的脚步犹豫在车门外,掌心攥着那张光盘,冰凉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快点。”车里的人再次催促,声音被雨声切得支离破碎。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楼门口——深色雨衣的助理已经追到铁皮门缝前,眼神锋利而逼近。几乎没多想,我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却掺着金属般的冷意。车内光线昏暗,只有前排仪表盘的灯映出驾驶座上那张陌生的脸——中年,削瘦,眼神锐利,像是多年盯着显微镜的人。
“光盘给我。”他伸出手,语气不容商量。
我下意识将口袋按得更紧:“你是谁?”
他看了我一秒,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你可以叫我魏城。你导师生前欠我一个人情。”
这句话让我脊背一凉。导师去世前几个月行踪诡秘,从未提过欠任何人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