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出电话时,我的手心有些凉。铃声响了三下,苏简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号码是谁给你的?”
“是我,林知夏。”我简短说明了快递、照片和信息。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只吐出一句:“别回家睡觉,这事不干净。”
可我已经在家了。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不是敲门,而像是有人蹭过门板。我的呼吸被卡在喉咙里,侧耳听,门外一片死寂。楼道的灯灭了。
苏简在电话里低声说:“我会查,但你得准备好——一旦开局,就没法停。”
我看着桌上的照片和那行字,心里像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拧了一下。那背影的肩膀似乎正要回头,而我,已经无法再假装没看见。
雨下大了,楼下那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启动,消失在小区外的雾气中。我靠在窗边,手指不自觉握紧了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同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第二条信息:别让他们找到你。
第二章
雨还在下,风像是被刀削过,从窗缝里钻进来。手机握在手里已经发热,可指尖依旧冰凉。我看着那条“别让他们找到你”,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错位感。这个城市的夜,从来都是车水马龙的背景音,可此刻,似乎所有喧嚣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呼吸声与心跳声。
我没关灯,反而把所有灯都开到最亮。只有光才能让我确认自己还在安全的边界里。可光也会暴露位置——我知道这一点,但没有关掉的冲动。
苏简的第二通电话很快打来,他的声音比之前低了半个调:“号码有跳转,源头不固定,但最后一次落点在你旧居那片小区。”
“你是说,发消息的人可能在澜河北岸?”我皱眉。那片区域已经拆迁多年,只剩下几栋空楼,偶尔有人去捡废铜烂铁。
“很可能。”苏简顿了顿,“我建议你明天早上就离开现在的住处,去个不容易被追踪的地方。我会想办法锁定那个号码的活动范围。”
我答应得很快。安全是一回事,但更多的是,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些三个月前错过的痕迹。
夜半,雨势稍微收了。我用最简单的手提包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电脑,把照片和那只裂痕斑驳的录音笔放在最容易取到的地方。录音笔是导师留给我的旧物,金属外壳早已磨花,可我一直没舍得换。它的电量早就不稳了,可一想到里面或许还残存着什么,我就不敢贸然清空。
天色发白时,我穿上防水风衣,绕过主干道,打了一辆网约车直奔澜河北岸。车窗外的建筑从高耸的写字楼变成斑驳的居民楼,再变成半掩的工地围挡,路面坑洼不平,雨水积成一面面暗色的镜子。
旧居小区的大门早已被铁皮焊死,只留出一条勉强容身的小缝。我侧身挤进去,鞋底立刻溅起一阵泥水。楼道的墙皮脱落,空气中弥漫着潮和灰的混合气味。我住过的那栋楼还立在那里,窗户早被风雨敲得松动,轻轻晃动着。
在二楼的拐角,我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闪进了楼梯口。我停住脚步,屏住呼吸。那人穿着一件深色雨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在经过我旧家门口时,稍稍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