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琴键的刹那——

“嗡——!!!”

一声尖锐、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的金属摩擦声,毫无预兆地、粗暴地炸响!那声音如此刺耳,像是用指甲狠狠刮过玻璃,又像是沉重的铁器在水泥地上被疯狂拖拽,瞬间穿透了所有背景噪音,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大脑!

“啊——!”有人短促地惊叫起来。

整个礼堂陷入一片死寂。台上弹琴的女生像被冻住了一样,手僵在半空,脸色在冷白的追光灯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台下所有人都懵了,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愕和茫然。那恐怖的噪音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嗡嗡作响的耳膜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心脏在胸腔里失重般猛地一沉。不是幻听。那声音……太近了,太真实了,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过黑压压的人群,投向礼堂侧后方那扇紧闭的、通往艺术楼方向的厚重木门。门上的金属把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

晚会草草收场。那声怪响像一个不祥的休止符,提前中止了所有的欢腾。回宿舍的路上,气氛沉闷。苏晓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偶尔偷瞄我一眼,欲言又止。其他同学也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听见没?刚才那声音……”

“太吓人了!音响出问题了?”

“谁知道呢……反正邪门……”

那些细碎的议论像冰冷的雨点,丝丝缕缕钻进耳朵。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九月的夜风似乎突然带上了深秋的寒意,刮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艺术楼白色的轮廓在不远处的夜色里沉默着,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那声刺耳的噪音,和白天苏晓描述的“葬礼进行曲”的传闻,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心头。

连续几晚,我都没睡踏实。白天课堂上的喧嚣退去,夜晚的寂静便如同涨潮的海水,带着冰冷的重量漫上来,挤压着神经。苏晓的警告、晚会那声诡异的噪音,还有“葬礼进行曲”那几个字,在黑暗里反复盘旋,像挥之不去的蚊蚋。

第三天深夜,宿舍里一片死寂。苏晓轻微的鼾声从对面床铺传来。窗外,只有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单调而空洞。时间像凝固的胶水,粘稠地流动着。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边缘时——

咚…咚…咚…

声音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奇特的滞涩感。不是敲门声,更像是……某种沉重的、柔软的东西,一下,又一下,间隔均匀地撞击在……木板上?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黑暗中,视觉几乎失效,听觉被无限放大。那声音清晰地从……天花板的方向传来?不,不对,是墙壁?像是隔壁,又像是……就在这堵墙里面?

咚…咚…

声音停了。死寂重新笼罩。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在寂静中捕捉着任何一丝微响。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噤。

几秒钟后,声音再次响起。

咚…咚…

这一次,它移动了。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沓感,沿着墙壁……向下?声音沉闷而空洞,仿佛一个被裹在厚厚布袋里的人,正用身体或头,在墙的另一面,一下,又一下,绝望地撞击着隔板,想要破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