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十年腊月二十三?”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捻着胡须,疑惑地看向我父亲,“我记得……砚秋是春日生辰?”
“不错!”父亲激动起身。
我转向孙嬷嬷:“孙嬷嬷,我生于何年何月何日?出生时你在何处?可能证明?!”
孙嬷嬷上前,声音洪亮:“老奴以性命担保!世子爷生于永昌十一年三月初七寅时三刻!侯府正院东暖阁!老奴在外间伺候,听得清清楚楚!侯爷当时大喜,赏阖府三月月钱,府档可查!永昌十年腊月,夫人月份已大,门都出不得,如何‘偷龙转凤’?诬蔑!天理难容!”
“诸位族亲听清!”父亲沈垣怒指沈城,“我儿生于永昌十一年!许家孩子死于永昌十年寒冬!相差数月!何来偷龙转凤?!”
沈城夫妇如遭雷击,嘴唇哆嗦着,指着王嬷嬷和孙嬷嬷:“你……你们……血口喷人!她们……她们被收买了!”
“收买?”我冷笑,王嬷嬷一个在城外庵堂浆洗度日的老婆子,若非你沈城的人找上门去,许以重利,让她捏造证词污蔑侯府,她如何会卷入此事?
若非我及时寻到她,晓以利害,她今日岂会在此说出真相?至于孙嬷嬷,世代在侯府为仆,身家性命皆系于侯府,她的话若不可信,难道你沈城空口白牙的污蔑就可信?!
父亲沈垣怒发冲冠:“沈城!你这狼心狗肺!当年我落马重伤无嗣,查明马匹被人动了手脚!你真当为兄不知是谁的手笔?!你觊觎爵位,害我至此!如今又捏造谣言,构陷嫡脉,污我妻室!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这桩被刻意尘封的旧案被骤然揭开,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花厅内一片死寂,几位族老看向沈城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鄙夷和震惊。
“沈城,李氏!尔等构陷嫡长,图谋爵位,蛇蝎心肠!文信侯府,容不得尔等!即日起,沈城一房,逐出侯府!分家别过!产业按最末等旁支清算!恩断义绝!来人!送客!”
沈城夫妇面如死灰,在族老们鄙夷的目光和仆役无声的驱赶下,如同丧家之犬,连滚爬爬地被“请”出了文信侯府正厅。
沈砚明更是吓得腿软,被李氏死命拽着才没瘫倒在地。
然而,就在沈城一家三口即将迈出花厅门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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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沈城猛地回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惊疑:“沈砚秋!你还想怎样?!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我唇角勾起讥诮,“二叔言重了。侄儿只是觉得,二叔口口声声污蔑我非沈家血脉,污我母亲清誉,如此看重血脉纯正,想必对自家血脉,更是珍视如命,容不得半点瑕疵吧?”
我的话音未落,李氏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浑身剧颤,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儿子沈砚明的胳膊。沈砚明则是一脸茫然和恐惧,完全不明白堂弟在说什么。
“张嬷嬷,出来吧。”我看向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仆妇。
张嬷嬷快步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世……世子爷……”
“张嬷嬷,你曾是二婶娘家陪房,后来因手脚不干净贬去浆洗房,可有此事?”
“是……是……”
“把你当年在二房撞见、因惧怕不敢声张、烂在肚子里的事,当着诸位族老的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的目光扫过脸色瞬间煞白、几乎要晕厥的李氏,最后落在沈城那惊骇欲绝的脸上,“说说,关于沈砚明少爷……真正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