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 我盯着那只刺眼的金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血沫,“是姓马的畜生……还有你爹……” 巨大的愤怒和心痛让我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阿宁猛地将手缩回宽大的袖中,仿佛那金镯灼痛了她。她虚幻的脸上掠过更深的痛楚,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是屈辱,是愤恨,是深入骨髓的悲哀。
“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低下去,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走!砚舟,求你了!” 她再次急切地看向那些紧闭的房门,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被困在这里,被这镯子拴着,离不开这宅院附近……可你是活人!活人的气息在这里像黑夜里的明灯!他们……随时会醒!快走!”
就在这时,庭院深处,似乎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如同枯叶摩擦地面的窸窣声。阿宁脸色剧变,本就虚幻的身影猛地一晃,变得更加稀薄。她眼中瞬间涌上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惧。
“来不及了!” 她低呼一声,猛地朝我扑来。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我的身体,像数九寒天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竖,连骨髓都瞬间冻结。这股冰冷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狠狠地将我推向那扇来时的小门方向。
“走!别回头!活着出去!” 她凄厉的呼喊声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瞬间又被庭院里陡然卷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阴风撕扯得粉碎。
那股冰冷的推力是如此强大,我踉跄着,几乎是跌撞着扑到了那扇窄小的门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撕心裂肺的痛楚和不舍,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开虚掩的门板。就在身体挤出窄门、重新感受到外面冰冷夜空气息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庭院深处,那片被几盏惨红灯笼勉强照亮的区域。阿宁正被一股无形的、浓稠如墨的黑气紧紧缠绕!那黑气像有生命的触手,缠绕着她的腰身、手臂,甚至试图爬上她的脖颈。她虚幻的身影在黑气的绞缠中痛苦地挣扎、扭曲,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蛾。她拼命地朝着我的方向伸出手臂,五指绝望地张开,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看那口型,分明还是那两个字:
“快走!”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心脏痛得像被那只无形的黑手狠狠攥住、捏碎。我狠狠咬破自己的嘴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不再犹豫,我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来时的黑暗巷道发足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如同无数冤魂的哭嚎。身后那扇窄门内,似乎传来一声沉闷而愤怒的咆哮,震得门板嗡嗡作响。我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肺里像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脚下湿滑的青石板路仿佛没有尽头。直到客栈那熟悉的、透出微弱灯光的门缝出现在视野里,我才如同濒死的鱼一样扑了过去。
“砚舟!” “老天,你回来了!” 门被猛地拉开,几张写满惊惶和担忧的脸出现在门口。李振声一把扶住几乎瘫软的我。苏婉立刻关紧了门,插上门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