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把包放下!你看到了!你看到了!”追的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吼道。
跑的人一个趔趄,摔倒在泥水中,登山包甩了出去。他想爬起来,但泥水异常粘稠,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将他往下拖。
追的人赶了上来,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柄,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
泥水飞溅,夹杂着沉闷的骨骼碎裂声和压抑的惨叫。
我猛地缩回手,扶着旁边的田埂,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股混合着血腥和泥泞的恶心气味,似乎还萦绕在我的鼻尖。
“陆明君!你没事吧?”晴子急忙扶住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摇了摇头,努力平复下翻涌的恶心感,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晴子。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是……是谋杀!”她声音干涩地说,“那个失踪的徒步者!这个‘案山子’,它‘记录’了凶案现场!那个凶手……他移动‘案山子’,是为了让它背对案发地,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罪行?”
“恐怕是的。”我沉声道。如果这些“案山子”真的拥有某种“记录”影像或情绪的能力,那么,那个所谓的“田中的守望者”,很可能就是凶手本人。他送这封信,不仅仅是为了警告晴子这个“外来的研究者”,更是为了警告所有可能发现真相的人。
那么,他为什么要杀人?又是谁,有动机去杀一个普通的徒步者?
我瞥了一眼那个依旧沉默的“案山子”,它那张用X覆盖的眼睛,在雨幕中显得更加诡异和悲伤。它不仅仅是一个“记录者”,它更像是一个沉默的“目击者”,一个被囚禁在稻草和破布中的“灵魂”。
“我们必须报警。”晴子当机立断,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然而,当我们拿着那封信和满腔的愤怒与恐惧找到村公所所长,一个名叫山田健一的、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时,得到的却是轻描淡写的敷衍和明显的包庇。
“什么信?我没见过。”山田健一矢口否认,他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不耐烦地挥着手,“外村人死在‘迷途之森’,那是天照大神在惩罚不懂规矩的人。大概是迷路了,被野兽拖走了吧。‘案山子’是守护神,它们只会保护村子,怎么会杀人?”
“可是这上面的血!还有那些稻草!”晴子据理力争,将信纸拍在桌上。
山田健一的眼皮跳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强硬:“血?什么血?我怎么没看到?稻草就更正常了,田里到处都是。井上研究员,你们这些外来人,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搞一些有的没的迷信研究。我们村子清清白白,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我劝你们还是安分点,不要给村里添麻烦,不然,我只能请你们离开了。”
他的态度,无疑坐实了我们的某些猜测。这个村子,或者说,村子里的某些人,在试图掩盖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气氛愈发压抑。曾经对我们和颜悦色的村民,如今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们。晴子的研究也陷入了停滞,她的调查记录和器材,甚至莫名其妙地失踪或被损坏过几次,上面还留下了几个清晰的、带着泥点的脚印,以及几根金黄色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