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恐惧像无形的藤蔓,开始缠绕着我们的神经。我们就像两只误闯入猛兽领地的羔羊,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着窗外那些在风雨中摇曳的、形态诡异的“案山子”,它们仿佛都活了过来,用那双用X或O代替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注视着我们,“那个‘守望者’既然敢杀人,就一定不止这一个。他在用这些‘案山子’制造恐慌,同时也在测试我们的反应。”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晴子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她是个优秀的学者,但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源自人性的邪恶,她的专业知识似乎派不上任何用场。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走到窗边,凝视着村外那片在雨幕中显得更加幽深莫测的“迷途之森”,“既然警察靠不住,我们就自己找出真相。既然这些‘案山子’是关键,那我们就从它们入手。”

我的特殊能力,或许能让我“看”到更多村民们不愿意说,或者根本不知道的秘密。这些沉默的“守望者”,它们或许会成为我们手中最关键的“证物”。

当晚,雨势稍歇。天空难得地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我估摸着村公所的人大多已经睡熟,便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回了房间。等确认四周万籁俱寂,我悄悄溜出了村公所。

夜风带着雨后特有的微凉和湿润,吹在发烫的脸上,带来一丝清醒。我贴着墙根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村口摸去。那里是人员流动最频繁的地方,也是各种信息和“故事”最容易汇聚和传播的节点。

村口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风灯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晃动的影子。几个造型各异的“案山子”稀疏地伫立在道路两旁和附近的田埂上,像一排排被罚站的、沉默的哨兵。它们的形象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个看起来相对“年轻”一些,扎制也比较用心的“案山子”面前。它的脸上画着一张大大的、红色的圆形“嘴巴”,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我伸出手,轻轻触摸它的“手”。

一股杂乱、琐碎,但充满了强烈个人情绪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

我“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田埂上指手画脚地咒骂,口水飞溅,内容大概是抱怨今年的收成不好,肯定是有人“借”了田地的“运道”。我“感”受到她那种毫无道理的愤怒和焦虑,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她的。画面一转,又是她,在深夜的家中,对着一个破旧的“神龛”(里面供奉的,似乎就是一个小小的“案山子”核心,用稻草和布头包裹着),磕头如捣蒜,祈求着丰收和平安,她的虔诚和白天的泼辣判若两人。

这不是凶案,这是一种被放大到扭曲的日常。

我接连触摸了几个村口和路边容易接近的“案山子”,它们“记录”下的,大多是村民日常的琐碎情绪:有对天气的担忧,有对收成的算计,有对邻里的嫉妒和不满,但也有一些,是纯粹的、对土地的依赖和深沉的、不假思索的爱。这些情绪像无数条细密的线,编织成了这个村庄的氛围,凝重、封闭,但也带着一丝顽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