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拔下了其中一根最长的银针。针尖细如毫芒,锐利无比。
“栽赃?”赵桓终于抬眼看向跪在殿中、哭得楚楚动人的张贵妃,唇边竟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森森寒气,“爱妃既然对这银针如此情有独钟,想必也不惧亲自品尝一番其中的滋味?”
张贵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惊恐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来人。”赵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大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旨意,“将这些娃娃上的银针,一根不少,全给朕拔下来。”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张贵妃惨白的脸上,“然后,一根一根,喂给贵妃‘品尝’。她若敢吐出一根——”
赵桓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就再加十根!直到她全部‘咽’下去为止!”
“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张贵妃爆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瘫软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精致的发髻散乱,珠翠掉落一地。
两名面无表情、孔武有力的太监上前,如同铁钳般死死制住了疯狂挣扎的张贵妃。影七亲自上前,动作迅捷而冷酷,将那些带着诡异怨毒气息的银针,一根接一根地从巫蛊娃娃身上拔下。冰冷的针尖,在张贵妃绝望到极致的目光中,被强行撬开她的嘴唇,塞入口中,摁向喉咙深处……
呜咽声、干呕声、绝望的嘶鸣,混合着强行吞咽的恐怖声响,在富丽堂皇的凤仪宫正殿内回荡,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殿内所有侍立的宫女太监,个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牙酸的声音终于停歇。张贵妃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角淌着混合了血丝的口涎,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赵桓面无表情地看着,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端起那碗早已冷透的燕窝羹,却只是用指尖碰了碰碗壁。
“赐鸩酒。”他淡淡地吩咐,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按贵妃礼制,厚葬。”
当那杯泛着诡异青光的酒液被端到张贵妃面前时,她涣散的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解脱,又或者只是彻底的麻木。她甚至没有挣扎,任由那冰冷的液体灌入喉中。
缀霞宫的繁华,一夜凋零。消息传出,整个后宫,瞬间变得如同冰窖,所有妃嫔噤若寒蝉,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引来灭顶之灾。皇帝赵桓的“清净”,是用贵妃的命和满嘴银针换来的。
3
后宫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前朝又爆出了一桩足以撼动国本的惊天丑闻,如同一记闷棍,狠狠砸在赵桓的脊梁骨上。
来自江南道的八百里加急密报,被影七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赵桓的御案前。那奏报上的墨迹,仿佛带着江南梅雨季的潮湿和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赵桓眼底生疼。
“……江宁府试院,‘廉洁考舍’三十具……内藏……饿殍……死者皆面黄肌瘦,脱水而亡……手指骨节碎裂……铁笼内壁遍布……抓痕、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