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仿佛耗尽万古光阴。
沉重的“滴答”声。
不是耳朵听到的。
是直接砸在我的灵魂上。
震得我神魂欲裂。
万法时钟。
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撞进我脑海。
像它本来就刻在那里。
我的目光。
死死钉在麻子悬停的靴子上。
钉在他那张写满轻蔑的、凝固的脸上。
杀了他!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像淬火的刀锋。
冰冷,锋利。
我动了。
身体很沉。
像在粘稠的泥沼里跋涉。
每一个动作都艰难无比。
我咬着牙。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
朝旁边爬。
摸到那把被我爹丢下的柴刀。
木柄粗糙。
刀身冰冷。
很沉。
我双手握住。
指甲抠进木头里。
一步。
一步。
拖着灌了铅的腿。
挪到麻子面前。
他很高。
我只能仰视他凝固的脸。
那张脸依旧带着令人作呕的轻蔑。
我举起柴刀。
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他那只悬停在麦穗上方的、雪白精致的靴子。
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没有骨头碎裂的脆响。
只有一种斩进厚实皮革的闷响。
灰白的世界里。
一截穿着雪白靴子的小腿。
从膝盖以下。
无声无息地脱离了他的身体。
断口平整。
没有鲜血喷溅。
只有一种凝固的、暗沉的色泽。
像放久了的腊肉。
那只断脚。
连同踩碎的麦穗。
诡异地悬浮在半空。
离地面只有半寸。
我喘着粗气。
柴刀拄在地上。
看着那截断腿。
看着麻子凝固的脸。
心里没有害怕。
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像冬天结冰的河面。
那股支撑我的洪流。
像退潮一样。
猛地缩回身体深处。
轰——!
色彩瞬间涌回。
凝固的尘土簌簌落下。
风声灌入耳朵。
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空气。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几乎同时炸响。
麻子脸上的轻蔑瞬间被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恐取代。
他低头。
看到了自己消失的小腿。
看到了那截悬浮的断肢。
看到了喷泉般涌出的、滚烫猩红的血。
“我的腿!我的腿啊——!”
他失去平衡。
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
重重砸进泥泞的麦田里。
断腿处喷涌的鲜血。
迅速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和麦苗。
他翻滚。
哀嚎。
那张曾经高高在上的脸。
扭曲得不成人形。
沾满了血污和烂泥。
三角眼和另一个仙门弟子。
像被雷劈中。
傻在原地。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看看在血泊里翻滚哀嚎的麻子。
又看看我。
看看我手里那把滴着血的柴刀。
眼神像是见了鬼。
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妖…妖怪!”
三角眼怪叫一声。
声音抖得不成调。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跳起来。
手忙脚乱地甩出一道黄纸符箓。
符箓在半空爆开一团刺眼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