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箫晟为宋可儿打我的那一耳光,把我扇得滚下楼梯时,我肚子里还怀着三个月大的孩子。

>那一刻,我忽然听清了八年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情话。

>“林晚,你真恶心。”

>我平静地擦掉嘴角的血迹,第二天独自去医院终止了妊娠。

>一年后,沈箫晟带着婴儿用品找上门:“孩子呢?”

>我晃了晃离婚证:“沈先生,我凭什么留着你和你白月光的孩子恶心自己?”

>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我微笑着补充:“对了,忘了告诉你。”

>“你当眼珠子疼的宋可儿,当年救你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大腿内侧那个疤,是我陪她去做的韩式半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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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记耳光裹挟着寒冬最凛冽的冷风,狠狠抽在我左脸上时,我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像一只被无形巨手随意丢弃的破麻袋,顺着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楼梯一级、一级、又一级地滚了下去。世界在我眼前疯狂旋转、颠倒、碎裂,只剩下楼梯棱角撞在骨头上的闷响,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的耳膜,也敲打着我肚子里那个刚刚扎根三个月的小生命。

小腹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绞痛,像有把冰冷的钩子在里面狠狠搅动。我蜷缩在楼梯底下冰凉的地砖上,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水光,耳朵嗡嗡作响,只能依稀看到玄关处高高站着的那个男人,沈箫晟。他穿着笔挺的军官常服,肩章上的星徽在玄关顶灯下反射着冰冷无情的金属光泽。他刚刚收回的手还带着打人后的惯性,微微垂在身侧。

他身边依偎着宋可儿,她穿着我前几天才买回来、还没拆标签的限量款羊绒连衣裙,此刻正小鸟依人地扯着沈箫晟的袖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浓重的哭腔:“箫晟哥…算了,都怪我…我不该来的,惹得晚晚姐这么生气…她怀着宝宝呢…” 她一边说,一边怯生生地、带着无限委屈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那眼神里却分明藏着一丝快意和挑衅。

沈箫晟没看她,他冰冷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切、慌乱,甚至没有对楼梯高度的本能后怕,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厌恶和鄙夷。他薄唇紧抿,线条冷硬如刀锋,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向我,砸碎了我最后一点残存的、摇摇欲坠的幻想:

“林晚,你真恶心。”

“可儿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推她?嗯?”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铁血煞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怀着孩子还这么歹毒?你让我觉得脏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钻心的腹痛,骨头散架般的钝痛,脸上火辣辣的灼痛……所有的痛感,都在他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奇异地退潮了。不是不痛了,而是某种更深、更致命的东西,彻底压倒了它们。

“林晚,你真恶心。”

这七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混沌了八年的神经上。伴随着这声判决,我似乎清晰地听见了脑子里“咔嚓”一声脆响。那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是我小心翼翼捧了八年、视若珍宝的、名为“沈箫晟”的水晶雕像?还是我自己蒙在眼上、糊住耳朵、捂住心口的那层厚厚的、名为“痴心妄想”的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