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沈箫晟的暴怒、宋可儿的慌乱和怨毒——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沉重而剧痛的身体,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朝着大门的方向挪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下的温热不断蔓延,带来生命流逝的绝望感,也带来一种毁灭般的解脱。
“林晚!你去哪里?给我站住!”沈箫晟的怒吼在身后炸响,带着难以置信的狂怒。
我没有回头。脚步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去哪?去一个没有你们的地方。去埋葬我愚蠢的过去,和我那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他亲生父亲亲手断送的孩子。
大门在身后被重重甩上,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也彻底隔绝了我长达八年的痴心妄想。门板撞击的巨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也震碎了我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带着楼道里特有的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猛烈地灌入我的肺腑。
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沿着光滑的金属门面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方才强撑出来的那点力气,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小腹深处那撕心裂肺的绞痛终于毫无阻碍地爆发出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地撕扯、翻搅。一股更汹涌的温热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迅速浸透了下半身的衣物,粘稠而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孩子……我的孩子……
巨大的、灭顶般的绝望和悲伤像黑色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我死死地捂住小腹,指甲几乎要抠进皮肉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眼泪混合着脸上未干的血迹,汹涌而下。
“呜……” 压抑的悲鸣从喉咙深处溢出,破碎不堪。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一个名字像闪电般劈入我混乱的脑海——苏蔓!
对,苏蔓!我的大学死党,我唯一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人!她现在在市中心开着一家高级私人诊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悲痛。我颤抖着手,艰难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因为寒冷、疼痛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金属块。屏幕上沾着点点血迹和泪痕,模糊了视线。我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指尖哆嗦着划开屏幕,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瞬。通讯录里,“苏蔓”的名字赫然在目。
按下拨号键,我把手机死死贴在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单调而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快接啊,蔓蔓,求你,快接……
“喂?晚晚?” 电话终于接通了,苏蔓清亮又带着点慵懒的声音传来,像一道温暖的光,瞬间刺破了我周遭冰冷的黑暗。
“蔓蔓……”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连不成句,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决堤而出,“救我……蔓蔓……救救我……孩子……我的孩子……”
“晚晚?!你怎么了?!你在哪?!” 苏蔓的声音瞬间拔高,所有的慵懒消失殆尽,只剩下尖锐的惊惶和担忧,“别慌!告诉我位置!快!”
“我…我在公寓…楼下…楼道……” 我语无伦次,巨大的疼痛再次袭来,我忍不住蜷缩起身体,手机差点脱手,“楼梯…摔了…沈箫晟…他打我…蔓蔓…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