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妈的沈箫晟！” 苏蔓在电话那头爆了句粗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晚晚！你听着！我马上到！给我撑住！听见没有！撑住！别睡！我马上到！”
电话被挂断了。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我最后一点强撑的意志力也彻底瓦解。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地砖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蔓延开来，像一张绝望的蛛网。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在彻底陷入昏迷的前一秒，我仿佛又听到了沈箫晟那冰冷刺骨的声音：
“林晚，你真恶心。”
……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而冰冷，钻进鼻腔。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光。
“晚晚？晚晚！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和巨大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苏蔓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不堪的脸。她紧紧抓着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感到疼痛，却奇异地带来一丝真实感。
“蔓蔓……” 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蔓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胡乱地用手背抹着，“吓死我了！你这个傻子！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你送来的时候……”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意识缓慢地回笼。昏迷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绝望感再次清晰地浮现。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抚向小腹。
那里……一片平坦。曾经微微隆起、让我在无数个日夜偷偷抚摸、充满隐秘期待的弧度，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被彻底剜去一块血肉的虚无感。
我的孩子……没有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不是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汹涌地流淌，浸湿了鬓角和枕套。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言说的悲恸，为那个未曾谋面就被剥夺了生存权利的小生命，也为自己这八年荒唐可笑的付出。
“晚晚……” 苏蔓看着我无声流泪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俯下身，紧紧抱住我，声音哽咽，“哭吧，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那个混蛋！那个杀千刀的沈箫晟！还有那个姓宋的贱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的身体在她怀里微微颤抖，泪水浸湿了她的肩头。过了许久，久到眼泪似乎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干涩。我轻轻推开了苏蔓，用尽力气抬起手，抹掉脸上冰凉的泪痕。动作很慢，却很用力，仿佛要擦掉过去所有的软弱和不堪。
“蔓蔓，”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心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帮我个忙。”
苏蔓红着眼睛，用力点头：“你说！要我做什么？去揍那个王八蛋？还是曝光那对狗男女？我……”
“帮我找个律师。” 我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没有焦点，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原，“最好的离婚律师。我要离婚。立刻，马上。”
苏蔓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地提出这个要求。她看着我，看着我眼中那片死寂的冰原，看着那里面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对沈箫晟的留恋。随即，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快意的凶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