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视他们,目光落在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那里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的狼狈:头发散乱,沾着灰尘,脸颊红肿,清晰地印着五个指印,嘴角裂开,一丝殷红的血迹蜿蜒流下,滴落在昂贵的进口地砖上,开出一朵刺目的花。真难看啊,林晚。像条被打断脊梁的狗。
我抬起手,用袖子狠狠地、近乎粗鲁地擦过嘴角。布料摩擦着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却奇异地让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血迹被抹开,在脸上留下一道狼狈的暗红印痕。
“晚晚姐,你…你没事吧?”宋可儿那假惺惺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担忧,“箫晟哥,你快看看呀,流了好多血!天啊,宝宝会不会……”
“闭嘴。”我猛地抬起头,声音不高,甚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切断了宋可儿虚伪的表演。
她被我眼中骤然爆发的、冰冷的死寂惊得噎住了,下意识地往沈箫晟身后缩了缩。
沈箫晟的眉头拧得更紧,眸色沉得骇人,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激怒了:“林晚!你发什么疯!对可儿什么态度?”
“态度?”我扯了扯破裂的嘴角,牵扯到伤处,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却反而笑了出来,那笑声干涩难听,像砂纸摩擦着朽木,“沈上校,我现在需要什么态度?跪下来,感谢你这一巴掌打醒了我?还是感谢你的心上人,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来了个‘现场教学’?”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宋可儿那张写满无辜和委屈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宋小姐,穿我的衣服,舒服吗?尺码还合身吧?需要我再给你推荐几个牌子吗?”
宋可儿的脸色瞬间白了又红,攥着沈箫晟袖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我…我没有…箫晟哥,我只是……”
“够了!”沈箫晟厉声打断,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林晚,立刻向可儿道歉!然后滚回房间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道歉?滚?
一股冰冷的火焰从心口最深处猛地窜起,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烧尽了所有的痛楚和软弱。那点支撑着我坐起来的力气仿佛被这火焰点燃,我竟然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腹的坠痛和下身不断涌出的温热感提醒着我正在失去什么,身体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可我的脊背却挺得笔直,从未有过的笔直。
我抬起头,直视着沈箫晟那双曾经让我沉溺、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眼睛。嘴角再次勾起,带着未干的血迹,形成一个极其古怪而惨淡的笑容。
“道歉?”我的声音异常平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好啊。”
我转向脸色煞白、惊疑不定的宋可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宋可儿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过去八年,是我瞎了眼,蒙了心,挡在你和你的‘箫晟哥’中间,像个跳梁小丑。”
“对不起,今天让你受惊了。虽然我不知道我怀着孕,是怎么有力气把你这位健康成年人‘推’到需要他出手教训我的地步的。”
“对不起,”我的目光最后落在她紧紧攥着沈箫晟袖口的手上,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弄脏了你新到手的男人。现在,他是你的了。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