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见老婆不知何时睁了眼,望着我的嘴唇发抖:“周自横,你干了什么?”
我干笑着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单膝跪下——像握住一截冰凉的冻蜡。
我把她掌心摊开,用断指在她掌心画了个“9”,血珠子渗出来像朱砂。
“我偷了 9 万先救你,再去坐牢。”
她眼泪刷地下来,砸在我手背上,烫得我哆嗦。
我把她想抽回的手攥得死紧:“你听好,钱我已经搞到了,你必须接受手术。”
她哭得更凶了,喉咙里挤出一句:“你别管我了,咱们离婚吧,别告诉小花……”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被人抡了一锤。
我凑近她耳朵声音低得只剩气音:“你敢离,我就敢死。Plan C 知道吧?剪刀捅肾动脉,遗体捐医院,换 30 万给你娘俩。你试试。”
她僵住了,眼泪停了,瞳孔地震。
我松开她起身,抹了把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吓唬你的,老子舍不得死。”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像催命鼓。
我深吸一口气,把背包往地上一扔,砖头滚出来,病房瞬间安静。
我掏出手机,给韩晋发微信语音,声音稳得像老荷官发牌:
“韩总,9 万在寄存柜 A17,钥匙在我断指里。下午 3 点前,你报警也好,剁我也罢,先让我老婆进手术室。3 小时后,我人钱两清。”
发送完我关机,抠出 SIM 卡扔马桶里冲了。
转身小花抱着我大腿仰头,奶声奶气:“爸爸,你要去哪?”
我蹲下亲了亲她额头,咸咸的是汗也是泪:“爸爸去换一颗星星,很快回来。”
我拉开门,外头灯光刺眼,韩晋的白西装像一面招魂幡。
他站在十步开外,虎牙反光,笑得温柔:“周自横,你偷的不是钱,是我妹妹的心跳次数。”
我舔舔裂开的嘴角冲他笑,露出八颗牙:“那就让她先活,我慢慢还你心跳。”
我朝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病房门“咔哒”一声反锁,丈母娘抱着小花,哭声被门板闷住,像隔了一个世界。
我知道这一走,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三十年,还由可能是一辈子。
可我不能回头。我的命可以输但老婆得赢。
2
我蹲在病房门口,像条被拴住脖子的疯狗,口水咽得喉咙发苦。门没关严,一条缝,里头灯光白得发蓝,刺得我眼睛疼。我听见我老婆的声音,细细的,像快断的弦。
“……协议我签了,别告诉他。”
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有人拿锤子往我脑壳里钉钉子。离婚协议?她背着我签离婚协议?我他妈连命都押上桌了,她倒先把我踢出局?!
我猛地推门,门却从里头反锁了。我抬脚就踹,“咣”一声,门框抖三抖,里头护士尖叫:“保安!保安!”
我不管,我红着眼,嗓子眼里滚出嘶哑的吼:“沈月!你开门!你他妈敢离婚,我死给你看!”
里头没声了,死寂。我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像打鼓,又像有人在倒计时。我低头,看见左手断指处包着的钥匙扣——里头藏着寄存柜钥匙,钥匙上缠着我用血写的纸条:“我死也换你活。”
我咬牙把钥匙扣扯下来攥在手心,像攥着最后一颗子弹。
“周自横?”身后有人叫我,声音斯文带着笑。我回头,是律师,西装革履,金丝眼镜,手里捏着一沓纸,上头黑字标题刺得我眼睛疼——《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