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就滚出去。好好想想你父亲做过的事!想想你们苏家欠我陆沉舟的,欠我母亲的命!”
窗外的风似乎骤然变得更加凄厉,卷着雪片疯狂拍打着玻璃,发出尖锐的呼啸。
庭院里惨白的景观灯,将那片空旷的雪地映照得如同冰窖。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血液似乎都冻僵了。
我看着他那双毫无波澜、只有刻骨恨意的眼睛,最后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自尊终于彻底熄灭。
原来,真的没有底线。
我默默转身,往庭院的松树底下走去。
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冰冷的雪水瞬间浸透了薄薄的鞋面,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急速蔓延上来。
身后传来玻璃门关上的沉闷声响。
隔绝了温暖的灯光,也隔绝了那个男人最后一丝虚假的仁慈。
风雪像无数冰冷的鞭子,疯狂地抽打在身上、脸上。
单薄的睡裙如同纸片,根本无法抵御任何严寒。
只有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灼痛着喉咙和气管。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意识在寒冷和疼痛的侵蚀下开始模糊、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别墅二楼,我们卧室的方向,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暖黄的光线斜斜地切割开庭院里的黑暗与风雪。
在那片温暖的、模糊的光影里,一个熟悉得刺眼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陆沉舟。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摇晃,折射着室内温暖的光晕。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与身边的人低语。
窗帘的缝隙里,露出了另一个身影。
一头柔顺的长卷发,依偎在他身旁,正是晚宴上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女伴,徐艺。
她身上裹着一件明显属于陆沉舟的宽大睡袍,姿态慵懒而亲昵地靠着他,朝着我跪着的方向,指指点点,红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隔得太远,风雪声太大,我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但徐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嘲弄笑容,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而陆沉舟……
他只是垂眸,冷漠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庭院里的我。像在欣赏一件无关紧要的、甚至碍眼的物品。
杯中的红酒映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冰冷得像一尊没有心的神祇。
那目光,比漫天风雪更刺骨,比脚下的冰寒更锥心。
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被彻底抽空。
心脏的位置,那片早已被反复凌迟得血肉模糊的地方,终于传来一声清晰的、碎裂的轻响。
然后,是彻底的、死寂的空洞。
世界只剩下风声,雪声,和自己微弱得快要停止的心跳。
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
……
身体早已失去了知觉。刺骨的寒意像无数细密的钢针,穿透皮肉,钻进骨髓,在四肢百骸里疯狂肆虐。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凌刮过喉咙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拖着万钧枷锁。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麻木中沉沉浮浮,像一片随时会被暴风雪撕碎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