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连绵不绝,像是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持续地滴落。在这死寂的夜里,每一声都像敲在绷紧的神经上。我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朝着走廊尽头的三号库挪去。越靠近,那声音越清晰,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也越发浓重起来。
终于,我停在了三号库厚重的铁门前。冰冷、沉重的铁门隔绝着里面的世界。但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经丝丝缕缕,顽强地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冰冷刺骨,带着死亡的气息。
滴答……滴答……
声音就在门后!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我颤抖着手,摸出那把冰冷的钥匙——裤兜里它沉甸甸的存在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在这寂静中如同惊雷。
铁门被我猛地拉开一条缝。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刺骨的血腥味混合着土腥味,如同实质般扑面砸来!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借着值班室方向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看到了——
那面铜镜!
它静静地躺在铁柜冰冷黑暗的角落里。但此刻,那原本蒙着油垢的浑浊镜面,正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不断渗出粘稠、暗红、近乎发黑的液体!一滴、一滴……汇聚在镜面下方,拉成长长的、粘稠的丝线,然后沉重地滴落在柜底的尘埃里,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
滴答!
更恐怖的是,那暗红粘稠的液体,在滴落的过程中,在布满灰尘的柜底,诡异地凝聚、勾勒着……隐约构成一个扭曲的、狐狸的轮廓!尖尖的耳朵,狭长的眼窝,还有身后……数条蓬松摇曳的尾巴!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恶意,如同有形的毒蛇,猛地从镜子里窜出,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老板那惊恐扭曲的脸和声嘶力竭的警告:“邪门!沾不得!”
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进脑海。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只想离那面滴血的镜子越远越好!
但就在我转身的刹那,胸口猛地一烫!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摁了一下!
是爷爷临终前死死塞进我手里的那面兽纹小铜镜!它一直被我贴身挂在胸口,用一根褪色的红绳系着,从未离身。此刻,它隔着薄薄的衣料,散发出惊人的灼热!
这突如其来的滚烫像一盆冰水浇头,瞬间压倒了纯粹的恐惧。爷爷那张沟壑纵横、弥留之际异常严肃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默儿……收好……压箱底……命悬一线……方……”老人断断续续的话语,当时只以为是神志不清的呓语,此刻却像惊雷般炸响在耳畔!
命悬一线!
我猛地停下后退的脚步。三号库那滴血的魔镜,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冰冷恶意。而胸口这面祖传的兽纹镜,却越来越烫,仿佛一颗在黑暗中苏醒的心脏,滚烫地搏动着!一股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暖流,正从兽纹镜上弥漫开来,丝丝缕缕地对抗着那刺骨的寒意,像一层薄薄的屏障,护住了我的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