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佣人大多是老人,我便时常端着茶点去找她们聊天。听她们讲着沈家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五年前。
果然,在她们零碎的记忆里,我拼凑出的版本,与沈家对外公布的说法,有好几处都对不上。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种被欺骗、被蒙蔽的愤怒,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的决心。
而江小宝,似乎天生就是沈怀川的克星。
一个深夜,书房的灯还亮着。小宝穿着他的小恐龙睡衣,端着一杯热牛奶,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房门口。
我跟在他身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用小小的身体推开厚重的木门,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喝牛奶,妈妈说喝了能长高高。”
沈怀川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小不点,冰冷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牛奶洒了一半在名贵的地毯上,他却没像往常一样皱眉,只是看着小宝,眼神里有种我说不清的松动。
还有一次,在花园里,小宝追着一只蝴蝶,没看路,直直地撞向了正要出门的沈怀-川。
我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就看到沈怀川下意识地伸出长臂,稳稳地将小宝圈进了怀里。
那一瞬间,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僵住,低头看着怀里那张与他如出一辙的小脸,眼神复杂得像一片深海。
他很快松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快步离去。
可他那短暂的温柔,已经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程明月不知何时来了,她站在不远处的蔷薇花架下,脸色白得像她身上那条裙子。
她很快调整好表情,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柔弱地笑着,眼底却藏着毒蛇般的冷光。她开始明里暗里地针对我,甚至当着我的面,对小宝说:“小宝,你妈妈现在是大忙人了,以后可没时间陪你了哦。”
我直接把小宝拉到身后,冷冷地看着她:“程小姐,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教。”
她那份日益增长的嫉妒与不安,让我更加确信,五年前的事,她脱不了干系。
转机,发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玻璃窗上。沈怀川出差了,偌大的沈宅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这是个好机会。
我悄悄潜入了程明月以前住过的房间,那里如今被改成了储物室。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樟脑丸的味道,我屏住呼吸,在堆积的杂物里翻找着。
忽然,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小盒子。
我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袖扣。祖母绿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泛着幽幽的光。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记得这枚袖扣!五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母亲曾焦急地跟我提过,说一个“顶顶重要的客人”丢了一枚一模一样的袖扣,若是找不回来,会有大麻烦。
就是它!
我死死地攥着袖扣,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这枚袖扣,就是打开五年前那扇紧锁的真相大门的钥匙!
“呜……妈妈……”
屋外,突然传来小宝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
我心里一紧,立刻冲了出去。
客厅的门大开着,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倒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