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各自找地方构思。墨卿跟着黛玉来到秋爽斋后院的水榭,水榭临着池塘,塘中残荷点点,岸边的菊花却开得正盛。黛玉靠在栏杆上,看着池塘出神,墨卿则坐在石凳上,提笔思索。
正想着,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贾芸。他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像是来打扫后院的落叶。见了墨卿,贾芸停下脚步,拱手道:“墨卿姑娘也在此作诗?”
墨卿点点头,起身道:“贾公子是来打扫的?”
“是,宝二爷说水榭这边落叶多,让我来扫扫,免得绊着姑娘们。”贾芸说着,便拿起扫帚,轻轻扫着地上的落叶。他动作轻柔,生怕扬起的灰尘扰了墨卿构思。
墨卿看着他,见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一丝不苟地扫着地,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忽然有了灵感,提笔写下:“疏荷映水弄清妆,冷菊临风尚有香。不与春红争艳丽,独留清韵待秋光。”
刚写完,贾芸正好扫到水榭边。他瞥见纸上的诗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姑娘这首诗,写得真好。‘独留清韵待秋光’,既写了菊花,又似在写姑娘自己。”
墨卿没想到他竟懂诗,脸颊微微泛红:“公子过奖了,不过是随口写的。”
“并非过奖。”贾芸放下扫帚,走到石凳旁,细细看着诗句,“姑娘的诗,清而不冷,雅而不淡,像这水榭边的菊花,虽不张扬,却自有风骨。”
黛玉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不说话,只转头看向池塘。墨卿被贾芸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收起纸笔:“我还有两句没写完,先去前面了。”说着,便匆匆离开。
贾芸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带着几分留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收回目光,继续扫地。黛玉转过身,笑道:“贾芸哥儿倒是个懂诗的,不像宝玉,只会说些疯话。”
贾芸脸颊微红,拱手道:“林姑娘过誉了,我不过是略懂皮毛,哪及得上姑娘和墨卿姑娘的才学。”说完,便拿起扫帚,匆匆离开了。
到了晌午,众人都把诗作交了上来。探春一一读过,赞道:“还是林姐姐和墨卿姑娘的诗最好。林姐姐的诗‘秋容浅淡映重门,七节攒成雪满盆’,写尽了海棠的风骨;墨卿姑娘的‘独留清韵待秋光’,则别有一番意境。”
宝玉忙道:“墨卿姑娘初来乍到,就能写出这般好诗,真是难得!该赏,该赏!”说着,便要让人取点心来。
墨卿忙推辞道:“不过是侥幸罢了,怎当得‘赏’字。”
众人说说笑笑,气氛热闹。墨卿坐在黛玉身边,偶尔抬眼,总能看到贾芸的身影——他在一旁帮着端茶送水,偶尔看向这边,目光与墨卿相遇,便会微微颔首,然后匆匆移开。墨卿的心跳,总会在那一瞬间快上几分。
诗社散后,墨卿跟着黛玉回潇湘馆。路过沁芳闸时,见贾芸正在闸边收拾游船。他脱下了宝蓝绸衫,只穿一件月白小褂,露出的胳膊结实有力。见墨卿和黛玉过来,贾芸忙穿上绸衫,拱手道:“林姑娘,墨卿姑娘。”
黛玉笑道:“贾芸哥儿辛苦了,这日头也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