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银行。大厅里人不多,空调吹在皮肤上有点凉。我拿着身份证填好申请表,柜台小姐看了看,说涉及的账户需要另一位持卡人到场。我问能不能查到这张卡的开卡时间,她看了看屏幕,摇摇头,说需要本人授权。
走出银行时,天已经黑了。街灯下的空气潮湿得像刚下过雨,我把围巾拉得更紧。口袋里的钥匙沉甸甸地压着手心,每一步都像踩在一条看不见的绳子上。
路过一条小巷时,我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从对面走来,提着一个塑料袋。路灯的光打在他脸上,我一眼就认出是顾行。他低头看手机,没有发现我,直接拐进了另一条路。我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了一下。
我没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听着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风从巷口灌进来,带着一点冷意。我知道,不管那把钥匙背后是什么,我都已经走到了不能回头的地方。
第三章
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把灰尘照成一条条细小的光带。小北在沙发上趴着画画,他画了一扇半开的门,门缝里有一束黄色的光。我盯着那束光看了很久,像是在看某种暗示。
桌上摆着昨晚没收拾的晚餐碗碟,我没动它们。顾行早出门,说是去见客户,留下半杯没喝完的咖啡和一股淡淡的烟味。我拨了个电话给林岚,把昨天在老城区拍到的照片发给她。几分钟后,她回过来,说这些文件非常关键,尤其是那份有我伪造签名的过户申请,要尽快做公证。
我问她怎么做,她让我准备一份时间线,从发现那把钥匙到拍下这些照片的每一步细节,都要写下来,并且保留所有原始证据。她的声音很稳,像一根绷紧的琴弦,没有多余的颤音。
挂了电话,我去了书房,把抽屉里的旧硬盘、发票夹、以前的工资单全都搬到桌上。纸张的边缘刮着手背,有种细微的疼。我按时间顺序整理了一下午,才发现这些年我的生活被装进了多少张纸里:银行流水、房贷合同、孩子的体检报告、公司签署的年终奖确认单。它们像一条看不见的河,把我的日子从过去流向现在。
正翻着,手机响了,是苏苒。她一开口就问,你确定要查下去吗?我说,不查我怎么睡得着。她叹了口气,说如果需要,她可以帮我查顾行公司的一些内部情况,她有个同学在那边做人事。我答应了,又嘱咐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傍晚的时候,婆婆打来电话,说她炖了鸡汤,让我带小北过去。我说今晚有事,她沉默了几秒,说孩子总得吃饭。我挂了电话,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晚饭后,小北在房间里做作业,我把钥匙拿出来,放在掌心里转动。它的重量很实在,每转一圈,就像提醒我还有未解开的部分。我打开电脑,开始写那份时间线。每一条都精确到日期和时间,从短信到钥匙,从银行到老城区的公寓,从顾行的外套口袋到那张产检单。写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那天我在楼道听到的脚步声,鞋底是橡胶的,声音轻,但伴着塑料袋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