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册。”王建国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更冰冷,像生锈的铁片刮过骨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别让我说第三遍。”
那冰冷的语调像淬毒的针,刺穿了我最后的侥幸。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凭着一种求生的本能,身体在思维之前做出了反应——我攥紧那本仿佛有千斤重的蓝色手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身后那条狭窄、昏暗的走廊通道狠狠撞了过去!
肩膀重重地撞在王建国身上,感觉像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带着轻微弹性的橡胶墙。他闷哼一声,趔趄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凶光!但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撞,让我从他身侧狭窄的缝隙里挤了过去!
“抓住他!”王建国那沙哑的、因暴怒而变调的声音在我身后炸开,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凝固的森然。
我头也不敢回,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沿着昏暗的、弥漫着消毒水和陈腐气味的走廊亡命狂奔。两侧惨白的墙壁和紧闭的病房门飞快地向后掠去,形成模糊的光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我能感觉到身后不止一个脚步声在迅速迫近,沉重、整齐、带着一种冰冷的追捕意志。
去哪里?保安室(门诊楼一层)?不!印刷版守则第五条指向那里,但血字警告“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人”!保安也穿着白大褂!那是一个陷阱!一个巨大的、张开的口袋!我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念头:逃!远离所有白色!远离所有人!
我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迷宫般的走廊里乱窜,肺部火辣辣地疼。拐过一个堆满杂物的楼梯口,眼前骤然开阔——是门诊大厅!巨大的玻璃穹顶透下惨白的天光,照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大厅里人影稀疏,几个穿着纯白制服的身影正缓慢地移动着,他们的脸在光线下显得更加模糊、平板。
就在我冲进大厅的瞬间,斜刺里猛地冲出两个同样穿着白色制服、身形异常高大的保安!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动作却快得惊人,像两堵移动的白墙,一左一右,精准地朝我包抄而来!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我,以及我手中那本要命的蓝色手册!
绝望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前后夹击,无处可逃!就在那两个保安蒲扇般的大手即将抓住我肩膀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大厅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牌——一个向下的箭头,旁边写着“设备维修通道”。
设备维修通道!那里通常只有穿着深蓝色工服的维修工!深蓝色!不是白色!印刷版守则第五条提到的危险颜色是深灰色,但深蓝…或许…或许有一线生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猛地一个急转弯,几乎是贴着光滑的地面滑了出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只抓来的大手,朝着那个角落的指示牌方向用尽全力冲刺!身后传来王建国气急败坏的咆哮和保安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那扇通往设备维修通道的厚重防火门是暗绿色的,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油污,与医院光洁的环境格格不入。我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